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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成为了永恒的一对伴侣。”
马可斯声音是不同于无名的清亮,无名这次明白了马可斯的意思,反抗的心思刚刚冒出就被自己妥协的念头摁了下去。他沉默地坐在床边,任由事态发展,黄金穗带悄无声息地滑落,蕾丝床帘晃动后顺滑地垂下,四围的床帘构建了这独属于两位新人的私密空间。
无名僵硬着身体忍住挣扎,他卸下部分铠甲,展示自己的诚意,尽管他内心十分抗拒。
身份的错位感割裂了无名的理智,他内心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极大地动摇起来,对别人承不承认是一回事,对自己认不认可是另一回事,他可以假装,但是不想确认。
马可斯轻浅的笑声飘入无名的耳中,仿佛是在嘲讽他只因追求永恒而甘愿折腰的浅薄和虚妄。
无名咬了咬牙,一狠心,直接闭上眼等待死神化身的处置。
马可斯向他俯身,抚摸着无名的头盔缝隙,试图在其中找到无名的脸,而无名则微微恐慌和期待地屏住呼吸,望着头盔缝隙上方那张漂亮得不像人类的脸蛋,从他的微笑中品尝到了一丝诡异的甜蜜……他是疯了吗?疑虑一旦産生,若非即时消除,原本坚固的认知将会逐步趋于土崩瓦解。
细腻柔软的手按住无名头盔两侧的开关掀开了头盔的面罩,如油似水般丝滑的手摸上无名的脸,比无名更为认真、癡迷地看着他的脸,然而无名这时才想到一件事:不光是过去的记忆,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脸长成什麽模样。
“不要哭泣,多米尼克。”马可斯用食指拭去无名眼角毫无知觉流下的眼泪,缱绻温柔,“你该高兴,为了永恒。”他将头枕在他的胸甲上。
无名喃喃道:“为了永恒!”他似乎默认了多米尼克的称呼,也默认了这个名称带来的过去。
马可斯微笑:“为了吾爱。”他们十指相缠,亲密无间。
无名简直想要破口大骂马可斯的虚僞,好像他所遭受的一切不是马可斯的谋划似的,但无名保持了沉默。
不知何时长出皮肤的黑色枝条将无名和马可斯的手牢牢绑住,熟悉的黑暗、昏沉和痛苦再次淹没无名,恍惚间他身处漆黑的泥潭中,从皮肤下刺出的黑色枝条是泥沼赐予他的新生命,向天空伸展他属于枝条的手,他达成了永恒的生命,永恒的力量。
无名猝不及防地从他的幻想中被拉向马可斯方向,理智如同掉入旋涡般抽离,身体和灵魂的撕裂感逐渐强烈,他发出尖叫,无边的寒意侵袭而来,寄生的黑色枝条在他血管里迅速生长,部分破开皮肤,死死按住无名,完全不在乎宿主的生死,或者说它本来就是死神的産物。无名的肚子如灌水牛胃般鼓起,直至触碰到腹部铠甲,他不得不向马可斯求饶。
马可斯食指点了点无名的额头,寄生的黑色枝条慢慢平静、褪去,无名的皮肤完整如新。
无名没有神采地看着掌控他生死的马可斯,穿戴的银色铠甲仿佛是禁锢他的刑具,逐渐凝聚回归的理智控制不了自己一根手指。无名低头看见微微顶起的腹部铠甲,胸腔空蕩蕩的灰烬飘落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消除的泥泞绝望。
“为什麽……”
无名的话被马可斯的一吻打断,他望向无名的清澈眼睛专注而深情,被眼神吸入其中的无名也忘记了自己的问题。
神明都有一种迷幻的魔力,即便是死亡的管理者也不例外,更何况,生命时常避而不谈的死亡也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而现在,赎罪、逃离宛如两把悬在无名头顶的剑,他无法握住它们挥砍作战,反倒成为自己无法控制的威胁。分辨不清的目标如同黑色的潮水将无名淹没,倒映在海面上的月亮被乌云遮挡,海底的柔软枝条缠上他的脚,硬化为坚不可摧的锁链,意识上无法被摧毁的禁锢。
如何打败神明呢?
这样的念头从意识溢出的呼吸中变成泡泡升起,又在抵达海平面前破碎。若是他溺死于此,他的荣誉,他的过去,他的所有有什麽意义?
休息间隙,无名疲惫而无力地望着兴致勃勃的死神化身,血色染上其瓷白的皮肤,给美丽动人的外表增添了活人的色彩,宛如能工巧匠手下从基座上走下的少年神明雕塑,无与伦比、倾倒衆人。
无名痛苦地阖上眼,他已不是活人,也非死者。
他是死神座下的仆人。
多米尼克醒来时发现马可斯枕在自己的腹部,睡颜恬静安然,如同母亲臂弯里熟睡的孩童。他伸出触碰的手于半空畏缩地收回,别过头一言不发,身体沉重泥泞的感觉久久无法缓和,麻木由腹部蔓延至全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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