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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蛾心跟被狠狠刺了一下似的,彻底绝了这心思,应下他的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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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禾在家里等了大半日,本以为不到吃中饭,程秀儿就会找上门。

哪知道足足到了黄昏,仍没看到人影,最后出门张望时,才从别人那处听到李家已经在设灵堂了。

她惊了,程秀儿哪儿来的钱,“棺材买了?”

跟她唠閑嗑的妇人煞有其事地点头,“买了,还是叫人从县里给运回来的呢!”

于禾心里嘀咕,这麽大手笔,是从哪儿发了笔横财吗?

她思来想去,找不到头绪,程秀儿常年待在村里不出门,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郏县,接触外人的机会少之又少,根本不可能有发财的机会。

把这事压在心里,她有一搭没一搭跟妇人閑谈,妇人忽然指着前头,惊道:“诶,那不是你婆婆和那小讨命鬼吗?”

于禾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去,果见程米搀着江月蛾从另外一条路上慢吞走过,立时扯起个寒笑,“我是给他吃供他穿,他倒好,成天天在外头晃悠,根本不拿我这里当个家。”

“哎呦,你真要当菩萨不成?又不是你亲儿子,何必对他那麽好。”妇人遥遥看了眼,咂舌道:“不过我都很久没见老婆子出门了,这天寒地冻的,她出去干啥啊?”

经她这麽一提,于禾也跟着起了疑,婆婆腿脚不好,年纪又大,平日里根本不爱动弹,这突然出门,定然是有什麽事。

但她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打个哈哈,暂且搁下。

第 9 章

唢吶昂然高鸣,空中白幡飘扬,灵台上白烛无声泣下泪,徒生遍地哀戚,明黄纸钱经风一吹,跟杨柳絮似的,飘飘洒洒。

女子身着丧白麻服,头戴白丧帽,跪在漆黑棺木前,身形伶仃,手里的纸钱一张张烧入盆中。

她旁边还跪着另外一个岁数更大的妇人,青丝掺杂银发,眼神麻木,癡癡往铜盆中递纸钱,火舌舔裹,剎那化作飞灰。

“妹子,节哀。”有人上前来表示哀悼,“程秀儿”沖他颔首,手指无声抚上膝头,跪了太长时间,双膝生痛。

这几日操劳丧事,他吃没吃好,睡也没睡好,如今能跪在这里守灵,已是强打精神,再多待一刻,恐就要坚持不住。

停灵期间,院里院外都摆了席面,同周燕如交好的妇人帮忙烧菜煮饭,再端到桌上,供村人们吃喝,一举免去谢梓清不少烦心事。

她们不求犒劳,只是见李家糟了难,不能予以钱财相助,只好出些人力,聊表心意。

院里因此一下来了好些人,嗡嗡得吵,仿佛有把锥子在谢梓清脑袋里疯狂钻顶,钻心得疼。

他消受不住,跟婆婆说道了声,要去屋里坐会,婆婆没说话。

他只当她听见了,撑着膝头,艰难起身进屋。

屋里倒还算好些,关上门,声音好歹小了不少,他落座床畔,捶着冻僵的双腿,扯唇露出个苦笑,“真是的,我到底在干什麽?”

成为“程秀儿”久了,到如今,有些事情做起来就是自然而然,根本无需思考。就如“婆婆”二字,他叫起来是愈发顺口,好像真的就是“程秀儿”本人一般。

“该做做任务了,再待下去,就要完了。”谢梓清靠下脑袋,额头抵在床柱上。

窗外热闹喧哗,没有因为死了人而哭哭戚戚,反而说说笑笑,跟庆祝新年一般。

他真的累极了,听着听着,困意袭来,眼睛半睁不睁,眼瞧着就要睡过去,忽然有人推门进屋,“妹子。”

谢梓清骤然醒转,迷迷瞪瞪看向进屋来的于禾,“嫂子?”

于禾“诶”了声,回身把门掩好,“看给你累的,人都瘦了。”

看似贴切关心,实际谢梓清根本不稀得搭理她。

那日于禾话说得好,还什麽会让人来帮忙,到头来,前前后后全是谢梓清自己忙活的,“程秀儿”那亲哥连面都不曾露一下。

然而眼下宴席一摆上,程青倒是出现了,装模作样祭拜完,眼泪没掉半颗,就迫不及待跑外头去跟人划拳喝酒,浑然一副来蹭吃蹭喝的模样。

“嫂子有事?”谢梓清精神乏累,懒得跟她扯閑篇。

“倒也没有,就是过来跟妹子道个歉。”于禾紧挨着她坐下,拉过她的手,放到腿上握住,“英哥的丧事,我们不是没帮上忙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跟妹子赔个不是。再怎麽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嫂子不希望因为这事让咱们离了心。”

假惺惺的话,谢梓清听得恶心,连装装样子都不耐,径直站起身,“我还得去招呼来人,就不跟嫂子多聊了。”断然抽出手往外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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