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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年六岁,可以定个娃娃亲了,村里的都不行,回头领她多上县里,指不定就被哪家的老爷相中了。到那时候,我们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连活都不用做了。”
“你说的对啊!我怎麽没想到?”程青第一次被媳妇的聪明惊豔到,垂眼时仔细打量她一番,忽觉她风韵犹存,忍不住心痒痒,手上也不老实,环着人转了个方向,往林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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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经到了屋里,周燕如仍旧闹得很兇,扑地掀天,把带她回来的谢梓清跟刘大娘都骂了一通,利爪不留情地乱抓乱挠。
就跟蒋乐川说的那样,发了疯了。
谢梓清起先忍耐着,后来周燕如又一个巴掌迎面扇来,“丧门星,你就是个丧门星!”
牙关咬紧,他抓住周燕如的胳膊,任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放手,眼神幽深,不怒自威,“今儿是你儿子的丧礼,外头的人已经看足了笑话。你要是再闹,干脆我也不管了。”
说着,他真就松了手,“就让他们看看你个做娘的,是怎麽在儿子的丧礼上作妖,又怎麽殴打儿媳。到时候十里八村全部传遍,李家的人不仅不会同情你,还会觉得将你从族谱上除名是应该的!”
周燕如剎那呆住,刘大娘从旁一道劝说,“周姐姐,秀儿说的是对的,她看得清啊。”
她拍拍周燕如的肩膀,“英哥就在屋外头,你难道想让他死不瞑目吗?”
周燕如如遭了当头一棒,顿时捧住脸痛哭起来,“我……英哥,都是我的错……”接着用力捶胸,哭嚎道:“我对不起他们父子!我对不起李家!”
声音一瞬高昂凄戾,她喘息不及,倒抽口气,身形踉跄,两眼一翻,就此瘫软晕倒。
谢梓清眼疾手快抱住她,才没叫她直接摔在地上。
跟刘大娘一道把人妥帖搁到床上,他轻手轻脚,坐在床畔给婆婆掖了掖被角。
这时旁边刘大娘突然惊叫道:“秀儿,你的手这是怎麽了!”
谢梓清擡起手,看到手背上的血红齿痕,不在意道:“哦,没什麽大事。”拿袖口遮掩住。
话罢,他继续给周燕如掖被子,刘大娘瞧着她,眼神哀伤,已然心疼极了,“秀儿,大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她跟着坐下,拉过谢梓清的手,“周姐姐她对你确实……刻薄了些……”粗糙的手指抚过她手背的伤处,血已经干涸了,可只看着也知那是下了多重的口,触目惊心,“但她也是被逼的……”
刘大娘与周燕如常常交心,是最清楚她心中想法之人,“大娘不是要为她开脱,只是不想你们娘俩再有隔阂。”
她语重心长道:“你婆婆从嫁到李家,身上就背负了要为李家开枝散叶的重担,可她一生就得了英哥这麽一个孩子。李家那边不满意,甚至要求再娶新妇,你婆婆堵着门,将人全打了回去。”
在她嘴里,谢梓清看到了周燕如的另一面,并非平日里那样蛮横不讲道理,他听得愈发认真,没插一句嘴。
“后来你入门,许久未能有孕,外头的风言风语就更多了。你常在家,有英哥护着你,但你婆婆没有人护着,常有人在她耳边说道这些事。
“讲她害得李家绝了后,说她是罪人,族谱上不会有她的名字,等以后死了也进不了李家坟圈,无法跟你公公葬在一处。不仅如此,李家那边也是时时派人来催,久而久之,你婆婆就魔怔了,所以一定硬逼着你要生个儿子。其实她是怕死了以后,不能跟你公公葬在一起,还要分离。”
第 12 章
守灵三日,谢梓清和婆婆守了前两日,剩下一日实在熬不住,换了刘大娘替上来。
村里头下葬也有讲究,一族人有个专门的坟圈,死了的族人都要葬在一处。
李云英仍在李家族谱上,是名正言顺的李氏族人,按规矩当然要葬在李家的坟圈里。
到了下葬那日,李家早早就派了人来,他们接走了李云英的棺木,擡往家族坟圈中下葬。
又因为丧礼上谢梓清跟蒋乐川针锋相对,咄咄逼人,害他掉了面子,蒋乐川转头把那些话带回了家,说给李氏族人听,由此彻底惹怒了他们,所以李家下了死令,绝不允许她们跟随。
谢梓清倒是无所谓,麻衣迎风飞展,一尾麻绳截出瘦腰,他立在门前,眼瞧着棺木在几人的擡行下越走越远,连同唢吶的悲鸣一同。
黄纸飘下,他毫不留恋地收回眼,转身走进院子里收拾残局。
死去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这是谢梓清的想法,尽管他确实对李云英没什麽感情,可若换做是至亲之人离世,他想他大概也就是这副样子,不会有所改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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