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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梓清看出他神色间的犹豫,安抚道:“无事,如实说即可。”
得了这话,王武就跟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把刚才种种据实讲述一番,“……就是这样了。”
谢梓清敛下清淡的眸,“知道了,你去再拿些钱买米吧。”
“好!”王武如蒙大赦,脚尖赶着脚跟,快步走了。
堂下陷入死寂,一丝风也无,唯滚滚热浪不休。
金顺昌放下杯盏,杯底磕在桌上,“叮”一声,打破了安静,“这就是你的解法?”
平平的话音暗藏质问。
谢梓清没回应,端坐着,如青竹一般,长指执起壶柄,给自己斟了杯茶。
滴滴答答,茶声清泠,金顺昌的话蕴在其中更显凉薄刺人,“你说不要开粮仓赈灾,又让我下令不许镇中商户施粥,断了饑民的活路不说,还让那些富商勾结在一起,联合起来擡高米价。这几日,米价已经翻了一番,再这麽下去,是要我镇中百姓都活生生饿死!”
手掌重拍桌面,震得茶汤激蕩,谢梓清的杯盏也受到牵连,晃出几滴茶来,洇湿桌面。
他像是没有感受到对面人的愤怒,慢条斯理放下青瓷茶壶,慢声道:“我要明府以一百五十文的价格向镇中粮商收购粮食。”
“什麽?!”金顺昌像是没有理解他的话,瞪大了双眼,青黑更加明显,彻底盖住整块眼下的肌肤。
谢梓清稳声重複,“明府没有听错,以衙门的名义高价收购这些粮食。”
“你难不成是疯了!”金顺昌胸腔剧烈起伏,不可置信,又愤怒,“我就不该相信你会有什麽好的方法,你这是要害死百姓,更要陷我于不仁不义。”手指猛指对面的男子,气到发抖,“你!居心叵测!”
“从最开始我就跟明府说过,我的方法是大逆不道之举,明府选择信我,不就是因为你已经迫在眉睫,没有路可走了吗?”倏然擡眼,双眸淡而坚定,看一眼就可止了无数慌乱。
“既如此,明府何不听我一言,试上一试。”
金顺昌仍是没松口,谢梓清反而弯了唇,轻笑道:“有句话怎麽说的来着,死马当活马医。该怎麽做,该不该信我,全凭明府定夺。”
“你—”他猛地看向对面人,一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模样,话音顿时滞住。
桌上茶汤在桌上晕开大片深色,金顺昌手指蜷缩,握成拳重锤桌面,跟着起了身。
“罢!”
王武拿完钱,出屋时恰好听到这动静,吓得一个激灵,往木轩处看。
就见掌管整个景和的县令背手站着,脸色不虞,而坐在对面的自家老爷,竟还有閑心思端起茶盏喝茶,一副没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王武胆子小,替自家老爷急得在原地跺脚。
老爷啊老爷,您到底做了什麽!
“我就再信你一次!”
怒音沖耳,王武惊瞪起眼。
县令冷着脸走出轩下,直逼近他,王武忙拱手,“大大大人!”
跟前扬起阵风,繁複的花纹划过,像薄薄的刀片,随即脚步声远去。
王武试探着擡起头,人已经不在了,而他家老爷坐在轩中,品了口茶后,饶有兴致地执起杯盏,夸了声,“嗯……不错。”
王武双膝打颤,抹抹汗,打算离老爷远些,揣了钱袋就出门去了。
谢梓清正打算再喝一口茶,身后脚步声轻响,伴着少年清透的嗓音,打趣说:“不知道的以为先生与金明府有仇。”
“哦?此话怎讲?”
放下杯盏,同时身侧飘过缕香风,味道雅致,水果清香。
谢梓清分去一眼,眼中映入他常穿的天青色。
谢梓清不曾当着他的面说过,觉得这颜色实在与他很相配,冷而不寒的颜色,留给人暖化的余地。
余光瞧着他走过,又坐定在自己对面。
谢梓清打心里感慨,他越来越像个贵家公子了。
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谁还会想到第一面时,他被人骑在□□,就为了块发霉的干饼。
谢梓清一时出神,谢南洲掀起眼皮恰好注意到,便用指节轻敲了敲桌面,剎那将出神的谢梓清拽回现实,跟着轻“嗯”了声。
谢南洲移开目光,“先生给明府出的意见,不像是为了解决这些难民的问题,更像是要逼他们去送死,金明府若是照做了,势必会被百姓咒骂,如此看,先生还不是与他有仇?”
谢梓清失笑,忍着没放声笑出来,“你这孩子,说笑话倒是厉害的。我与他无仇无怨,何须做这些,你那些小心思还是收收吧。”
“那先生为何如此?”
“为何?”谢梓清托住下巴,长睫在阳光的照耀下染成了鸦青色,半阖住眼眸,显得清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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