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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扶风林的通讯灵器。
他向竹笛注入一道灵气,远方的燕云鸿必将收到只有他能听到的竹笛声。
没一会儿,燕云鸿的声音传来:“师兄,你那边有什麽事?我这边问的差不多了,马上赶过……”
“我离开一阵,大概明天回来。”
“啊?”
“不必担心,你注意好自己这头就可以。”
“可……”
“先这样,结束后再聊。”
“但……”
卿良不等燕云鸿说话,抄起孩子,顺着孩子指引的方向匆匆赶去。
快进远山镇时,孩子脚步踟蹰,卿良给孩子拍上符箓,改变孩子的相貌:“放心,没人能认出你。”
孩子的脚步松快下来。
卿良牵起孩子的手进镇。
远山镇正挨着青岸村,不知是统领此地的国主是体恤百姓的好人,还是战火都懒得烧过来这偏僻地方,远山镇说不上富庶,但也祥和。
炊烟飘过镇口,行人三三两两归家,卿良同样调整了自己外貌,和孩子走在人群里,并不打眼。
“你回去準备擡轿呢?”
“那是,都多少年了,也该轮到我沾沾河神老爷的福气了。”
路过的人正讨论着什麽,卿良没在意听,他从走进镇子开始就觉察到潮湿冷腻的气息,像是初生的妄念、怨气杂糅在一起,令人不适。
可握着的手在发抖。
卿良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孩子便愈发用力握紧,他闷头不做声,一直到旁边没人了,颤声道:“仙人,他们就是今晚送小情上路的人。”
来远山镇的路卿良走得太快,加上孩子抽抽噎噎,没问出所以然来。
眼见孩子又要情绪不稳定,卿良蹲下来,拍拍孩子的背:“别着急,慢慢和我说。”
孩子飞快往四周看去,再一次确定没人偷听后,快速道:“仙人,他们要拿小情去祭河神!”
活祭?
卿良很快理解过来,眉心皱起。
七年前,远山镇受瘟疫之苦,遭国主抛弃。
火烧远山镇的队伍不日便会到达镇门口,身染重疾的镇民毫无反抗之力。
可天无绝人之路,偶然经过的算命先生蔔上一卦,说是因为远山镇惹怒了河神,才让疫病从水底流上来。
放平日里,大约有人不信,但那会儿全镇的人半只脚踏进棺材里,死马当作活马医,不信也得信。
病病歪歪的衆人听了算命先生的话,奉上还算齐整的童男童女,不顾他们虚弱的哭声,趁月亮不出来的夜晚,念着半文不文的祝词,把童男童女“请”进了无恙河。
像奇迹诞生一般,第二天,瘟疫褪去。
从此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成为远山镇独有的河神祭祀日。
远山镇按照算命先生的蔔卦,献上当年选出的童男童女。
今年,轮到尚府。
*
卿良随手打开木门上的铁锁。
自从听这孩子说到“尚府”,他就有了猜测。
他认识的人中,姓尚的只有一个。
于是,他多嘴问了一句:“小情的情是哪个字?”
那孩子比划了一下,卿良拆锁的速度慢了一点。
“仙人?”孩子感觉出异样。
卿良一把拽下铁锁。
看押的尚家仆从早就被卿良弄晕过去,昏睡在柴垛上,铁锁链哗啦响了两声,仆从仍睡得昏天暗地,反倒是那孩子惊起一身冷汗。
卿良没心思顾及,推开门,一股发霉的柴木味扑面而来。
屋里没有点灯,外头余晖收尽。昏暗中,两点亮色的招子醒目异常。
瘦弱的小孩被捆得结结实实,双手绑在身后,嘴里塞上抹布,看向门口的人影时满目怨怼。
他挣扎着沖门口的人喊叫,又在看清另一个瘦小的人影时“呜呜”声拐了个弯。
跟在卿良身后的小孩赶紧跑过去给小情松绑,而卿良却始终站在原地,用修道者过人的目力钉死在这张脸上。
这张脸在卿良眼里是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红色伤口已经用过寻常人难得的止血灵药,薄薄一层痂从眼角贯穿到下颚,的确是眼熟到让他胃里翻滚的模样。
在痛苦到无处发洩的年月里,这张脸如蛆附骨,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身侧,用粘腻荒唐的嗓音说着似是而非的暧昧。
而现在,这张脸不够成熟,显而易见地把恨意摆在脸上,又在突然见到营救者时表现出直白的茫然,与那个人全然不同。
被关起来的孩子似乎反应过来,勉强拖动他麻掉的腿脚挪到卿良眼前:“您是来救我的吗?”
卿良很缓慢地俯下身去,右手拇指顺着额角的伤口向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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