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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尚情,低眉耷眼,亦步亦趋落在卿良后头,卿良停下脚步都没注意,直直撞了上去,酸痛劲儿一口气从鼻梁蹿到眼眶,马上滋出几点泪水。
“你不高兴?”卿良问。
尚情捂着鼻子摇头,瓮声瓮气道:“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卿良想,其实我也没指望你有大成就,不翻了天怎样都行。
他天生表情少,居高临下望着尚情,飒飒青竹叶给他覆上一层阴翳。
他从来没留意过这副样子吓到过几个师弟,也就没心没肺的燕云鸿一次次顶住了心理压力。
而眼下,被冷淡目光注视着的尚情,只觉低垂的脑袋重如千钧。
果然被讨厌了吧。尚情越发失落。
“秋素峰有点远,还走得动吗?”
头顶传来这样的问话,尚情犹豫着擡眼偷看,还是那张看不出心情的冷漠面孔。
他把头低得更厉害,却是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有明显剑茧的手修长有力,迟迟等不到尚情搭上来后,主动握住尚情的手。
“下山路不好走。”卿良放慢脚步,“走不动了和我说。秋素峰比这儿还高些,要走的路很多。”
尚情抹掉刚才沁出来的生理泪水:“您不讨厌我?”
这世上,卿良最痛恨的就是尚情,但绝不是这个小心翼翼询问他的尚情。他仔细看好前方的山路,道:“你为何会这麽想?”
尚情便握紧了他的手。
小孩子体温高,烫得他手心火热。
卿良喜欢这样的温度,活生生的、生机蓬勃的,而不是上辈子尚情靠近时阴冷到令人骨骼生痛的潮寒感。
扶风林内,无特殊情况不得御物飞行,卿良就攥着这点熨帖的温度,走了很远。
*
卿良听宋师兄的话,安安分分待在秋素峰上。
峰上的管事弟子带初入扶风林的尚情认人认路,哪个峰穿哪个颜色、哪个峰主一天到晚见不着、哪峰首席大弟子不爱出门,大小事宜一一告诉尚情。
回秋素峰之前,左右张望无人,弯下腰跟尚情说悄悄话:“总之,扶风林大多是好人,不会为难你,但你要是见到宋师兄和他的跟班,还是避开点比较好。”
“宋师兄?”尚情重複了一遍,“我好像见过他。”
管事弟子:“嗯?”
尚情:“我测灵根的时候,他就在边上,看起来和卿道长不太对付的样子。”
“对对,没错。”管事弟子点头,“所以你别去招惹他们,见了也不要多嘴,他们问什麽,你简单回答两句,一般不会有事。啊……对了,你叫卿师兄什麽来着。”
“卿道长。”尚情重複了一遍,疑惑问,“有问题吗?”
于是,第二天。
卿良结束一晚的打坐。
体内的登仙印持续运作。这是一剂猛药,用得好能辅助修士快速晋升,用得不好就是揠苗助长。
卿良上辈子便是后者。
大敌当前,他没有精力考虑自己经脉的承载範围,啓用登仙印最高限度的辅助吸收,过量的灵力如数不清的利刃沖刷经脉,在千刀万剐的痛楚中铸造出化神乃至渡劫的强大假象。
重生回百年前,在带回尚且年幼的尚情后,卿良第一次放松了登仙印。
他调整自己与登仙印之间的平衡,减少灵力的吸收。夜间打坐时,经脉仍有细碎痛痒,却不至于再留下暗伤。
晨光熹微,他起身要去练剑,门口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公子,我拿……”
开门声打断了外面的人。
卿良站在门口,捧着衣裳站在对面的是尚情。
尚情站得更直:“您之前渡雷劫毁了法衣,管事师兄说给您修好了。”
仙门频繁对付怨气孽障,比不得过去平安年代多的是余力秘境历险,仙门竟也显出些贫穷来,能修补的就修补,能替代的就替代。
总之,修道者修身养性,本不该为外物所累。
“辛苦。”卿良拿过法衣,放进乾坤袖。“天还早,你回去再睡会。”
“可管事师兄说公子随时都可能有吩咐,按理公子醒了,我也不该再睡着。”
“不必叫我公子。”卿良道。
“管事师兄说该这麽叫。”尚情越说越小声。
扶风林里有一定的规矩,侍徒、外门、内门、亲传,分得清清楚楚。
卿良也知道里面的规矩,只道:“没有外人,叫师兄就好。”
尚情一惊,一擡头,留在右脸的鬓发移开,露出长疤。
他意识到这点,又扒拉着头发低下头:“师兄。”
这副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
卿良替尚情把鬓发别在耳后,从眼尾到下颚的长疤没有上辈子那麽豔丽,浅浅的肉粉色要顺眼许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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