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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琉璃灯
水幕破碎,似大雨倾盆。
万人冢泥浆般的衣摆甩出吞天蔽日的“藤蔓”,卿良斩下一半,拧身要走,另一半的“藤蔓”已至身后。
眼看即将万箭穿心,万青横扫而来。
尚情拽过卿良,回到岸边,“唔”一声,抵着剑将将站直。
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是刀剑刻痕,都似从皮肉下爆裂开的纹路。
卿良不敢碰他,生怕弄痛了去。他虚虚圈着尚情,话无从说起。
尚情笑得不够自然:“师兄,再抱抱我,我马上就不痛了。”
卿良还是不敢动。
尚情虚弱地开玩笑:“没事,就是撑着了,就跟师尊说的那样,消化完就好。”
在这苍白的、带着血色的笑容里,卿良眼眶发酸:“对不起。”
“师兄不必道歉,您已帮我拖延了时间。”满是裂痕的血手擦了擦还算干净的衣角,尚情抚摸卿良的眼角,“我差不多适应了,去去就回。”
他拖着万青往河边走,沉重的灵剑在土地上拖出一道刻痕,里面满含厚重无光的灵力。
和战斗中雷火不止的卿良不同,尚情身周一无所有。
他学过淩秋剑意的归无,但没有卿良那麽老练,他选择了他最擅长的一式——枯风。
风吹叶落,万物皆死。沉重的死亡铺在万青之上,尚情脸色煞白,如同从地狱来的使者。
【是不是很痛?】识海里,魔尊尚情的嗓音不含任何感情。
尚情不答。
【痛的话,剑会失了準头。】
冷汗坠落,在河畔溅出水花,尚情仍是不答。
【我可以帮你。】
尚情侧身避开万人冢沉重而敏捷的一击:【你想要什麽?】
魔尊尚情笑了一下,听不出高兴与否:【我已得到全部。】
身躯被掌控,尚情神经一紧,条件反射般挥剑,竟然还能动作。
被掌控的是痛觉。
“为……”尚情尚未问完,万人冢的进攻又到眼前,卿良铺排出剑影,给了尚情退后的间隙。
【冥棺印成,万人冢出,接下来就是轮回井。】
“你都知道?”
【轮回井也到时间了。】
识海里的声音刚停,怨鬼哀嚎震耳欲聋。
传讯紧接而来。
“轮回井破,请求晁氏助阵。”这是驻守轮回井的元婴修士。
“兄长很快赶来,烦请再压制半柱香的时间。”晁颖赶忙道。
“我也去轮回井。”赤离峰主终于插入传讯队列,“我已进阶成功,可马上到轮回井。”
“那就拜托师弟了。”宋衍沉声道。
天似乎也压了下来,空气重到难以呼吸。
“你们阻拦不了我。”万人冢语调奇怪,“你们赢不了我。”
尚情后撤半步,压下重心,如疾风般卷过无恙河畔:“没有什麽赢不赢的,你必须死在这儿。”
灵晔剑影成百上千,扫清泥泞藤蔓,尚情穿梭在藤蔓之间,万青剑芒冷冽。
“以卵击石。”万人冢道。
冥棺印发出金属相撞的巨响,中洲为之震动。
本就弱势的天地五灵印被摇晃得四分五裂。
“抱歉……到极限了。”过琴居居主疲累的声音率先出入传讯灵器。
青藜峰主也显疲累:“木属方弟子已无力继续,水属方如何?”
宋衍道:“杯水之力,我且试试。”
生玉峰主叹息:“土属已至末路。”
晁颖:“照寂所余太阳精火不多。”
陈言谢:“一定还有办法!”
惶惶一片,无人能接下这话。
除了自天地五行印起从未出过声的人。
——“没错,办法来了。”
远山镇,无恙河,上空。
晁咎没有穿晁氏弟子服,头发应是仓促扎起,还有些淩乱。
“好好,我来了。”
他嗓音清亮如旧。
卿良一低头,停下这一瞬间心底的百转千回,擡首道:“都在等你。”
万人冢无所谓来了几人,杂糅起来的魔气、怨气、阴气彙聚成泥泞藤蔓,急速向在场的所有人挥去。
晁咎不紧不慢祭出一盏灯:“魔域领主,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将死之人,认得又如何?”万人冢一派混沌面貌,怪异的语调里仍有三分嘲讽。
可祂还是擡头望了眼空中的晁咎。
一点豆大的光亮起,明光琉璃制成的灯盏在汹涌的无恙河上,如此微弱。
晁咎半垂着眼,嘴唇平直,无悲无喜的模样,卿良从未见过。
而万人冢看到了这样的晁咎,泥泞藤蔓如狂风暴雨般胡乱震颤:“是你!你竟然也来了!”
“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总得来收拾收拾。”晁咎展开淡红色的结界,挡住泥泞藤蔓的狂暴,“这烂摊子留了一千年,耗费了好些人的性命,我果然是个不称职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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