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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您剑气未散,我能感觉到您还在。”卿良收剑归鞘,“您先休息,等我恢複点灵力,一起去照寂那里。”
灵晔剑柄点了点“头”。
这回就真的只有卿良与尚情。
卿良半蹲下身,伸手要撩开粘在尚情脸颊上的发丝。
尚情睁开眼,右脸颊上穿过眉尾与下颚的细长伤疤上,赤红色的烟尘残息微茫。
回归日常
卿良当即关了竹笛的传讯,好不容易积攒的微小灵力彙成剑风,卷走尚情的传讯竹笛,绞得粉碎。
所有的消息都不会传出去。
有关魔尊尚情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两相静默,卿良犹豫了一下:“你怎麽样?”
“我以为你会问我,你的好师弟又去哪了。”
魔尊尚情难得孱弱。他很费力地擡起手,摇摇欲坠时,微擡的食指离卿良眼眶一寸之遥。
卿良稍稍后仰,他眼睫颤了颤,意识到魔尊尚情无意触碰。
“我若碰到你,又得跟那小子换回去。”魔尊尚情笑道。
同样一张脸,尚情笑起来似初夏骄阳,魔尊尚情却如荼蘼将谢,盛极哀极。
或许是大幕将落,对上这一份独有的孑然,卿良暂时放下重生前的血海深仇,任那荼蘼落花飘落髒腑,不轻不重,又压得难受:“你也有尚情约定过,若你强夺了躯体,便会灰飞烟灭。”
魔尊尚情没有否认:“我快死了,仙师可有一点高兴?”
卿良没有笑。
魔尊尚情再问:“那仙师,可有一点难过?”
卿良也没有哭。
魔尊尚情舒展眉目:“您这样就好。”
河边的风比其他地方凉一些,细细地吹,金雨消逝在风里。
魔尊尚情呼吸很浅,在这微风中,都显得难以捕捉。
他与卿良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安安静静,直到云销雨霁。
太阳久违地洒下阳光,长疤上赤红色的烟尘流入破云的光束,永远捉摸不透的笑脸变得迷茫。
“他消失了。”尚情道。从对付万人冢时,魔尊尚情强行夺走身体痛觉,尚情就意识到会産生怎样的结果。
卿良握上他的手,温度很低,残留着魔尊尚情永远冰冷的体温。
尚情抽了抽鼻子:“尚铭也没了。”
万人冢最终变幻出的脸定格为尚铭。
他不稀罕被拯救,也没可能被拯救。
尚情挥下的万青没有丝毫犹豫。但此刻,他眼眶红了一片,鼻翼微动,眼泪珠子从眼眶不争气地溢了出来。
他抓紧卿良握着他的手,不闻声响地哭了很久。
*
冥棺印破,天地五灵印的痕迹镶嵌入中洲大地,被掩埋在泥土之下。
此番与冥棺印拉扯,仙门不少弟子被阴气与怨气侵蚀,柳缘风随手吃了两颗药,稳住自己翻涌的气血,和衆多同门医修赶往各地仙门。
坐镇五方的大能也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扶风林门主宋衍宣布闭关。他在天地五灵印中动用的灵力最多,受到的暗伤也最多,尤其是冥棺印成的一瞬间,汹涌而来的怨气与阴气几乎将他吞噬。
过琴居居主与生玉峰主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才进阶不久,晁咎重新点燃火方位后,两人几乎用命来熬出灵力,灌入天地五灵印,各自歇在门派里,卧床难起。
如此一来,天地五灵印五方位,竟只有陈言谢还算活蹦乱跳,虽说动不动就咳得撕心裂肺、要死不活,但柳缘风看过,等三五年后,灵气驱逐怨气和阴气,陈言谢就能恢複。
各家弟子也损失惨重。
熬不过阴怨二气的弟子比比皆是,他们尚未扬名便已死去。
燕云鸿在收到尚铭死讯时怔了半刻,他很快整理好情绪,清点完秋素峰弟子,把陨落的、失蹤的弟子名报上去,回来就见师兄在削竹子。
他忙不叠跑过去:“伤好了吗,就这麽出来。下床我还没说你呢,还动刀动枪。”
卿良动作不停:“我没动枪。”
“……您有必要挑我的刺儿吗?”
卿良比划了一下竹节的大小:“你说我,我反驳一下。”
他今日没穿皦玉色的秋素峰弟子服,薄薄一层青灰便服,衬得人发白透明,燕云鸿决定不跟他计较。
卿良开始打通竹节,用惯剑的手耍起小刀来也很利索。
燕云鸿盯着小刀,目光炙热。
小刀翻飞到一半顿住。卿良:“你有事?”
“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你的刀抢了。”燕云鸿兴致很高。
卿良低头继续削:“你没机会。”
“就你会扫兴。”燕云鸿哼哼唧唧,“你还不把刀给我,我扶你回去休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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