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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演出结束,我满心欢喜地牵起母亲的手準备去谢谢青桥,可是当母亲发现停在青桥面前的车似乎很豪华时,便伸手拽住了我,母亲说算了,不用去感谢了,你们不是一类人,不需要有交集。”
“那后来你们成为朋友了吗?”蒋小帽借着等红灯的间隙追问。
“那件事发生不久之后,我因家中变故办了转学,那以后我们再没有见过,一如我母亲所说,我们不是一类人,因此也不会有交集。偶尔我能在报纸上看到青桥演出或者获奖之类的报道,我一边为她自豪一边也督促自己要努力成为像青桥那样优秀的人。因为那些年间她一直是我的灯塔,所以看到她自断手指的新闻时我既愤恨又不解,为什麽一个那麽有才华的钢琴家会自断手指呢?这就如同歌者毒哑了自己的嗓子,舞者拧断了自己的小腿……每当我试图想象当时的场景,我心里就痛得如同五髒六腑搅在了一起。那个人究竟是因为什麽要亲手了断自己的梦想呢?”阿楚如同自语一般试图揣测青桥的内心。
“据说是因为青桥女朋友的婚讯。”蒋小帽将玉姨前阵子给出的答案讲与阿楚。
“可是青桥断指的那年她前女友已经结婚三年了,如果要断为何当时不断,何必等到三年之后,我想应该不是这个原因。”阿楚语气笃定。
“你怎麽会知道这些?”蒋小帽不认为有人能比玉姨更了解母亲与青桥之间的陈旧往事。
“当年我们这一帮文艺小青年儿平时很关注陆城的花边新闻,青桥断指这事儿在当年算是一件十分轰动社会的爆炸性新闻,我自然有耳闻。大家閑暇时会聚在一起猜测青桥断指的原因,有人说是因为迟来的叛逆期,有人说是因为江郎才尽,还有人说是因为青桥太沉浸于音乐精神出了问题,反正我们一群人各持己见,每个人都仿佛说得很有道理,但深究起来每个人的猜测却又都不怎麽靠谱。我虽然表面上和她们嘻嘻哈哈聊着青桥的八卦,私下却内心十分痛楚,因为青桥在我心中是个好人,好人不该是如此的结局。”阿楚颇为感慨地回味起那些陈年旧事。
“阿楚,你还记得青桥出事的确切日期吗?”蒋小帽忽然意识到阿楚口中青桥断指的时间与玉姨所描述的并不相符。玉姨口中青桥是在得知蒋含结婚的消息之后勃然大怒挥刀断指,两年后蒋小帽人才出生,阿楚口中青桥断指是发生在蒋小帽出生后第三年。玉姨究竟为什麽要刻意在时间上撒谎,蒋小帽百思不得其解。
“记得,我写给你,我家里还保留了那天的报纸。”阿楚利落地掏出钢笔刺啦一声从记事本上撕下一页。
“那天的报纸可以借给我看看吗?”蒋小帽几乎是请求的语气。
“当然,你留个地址给我,我请母亲帮忙给你寄过去。”阿楚痛快应允。
Chapter 13
蒋小帽隔日下午收到阿楚母亲发来的加急快递,阿楚对这事如此上心令蒋小帽心中生出几分感动。
蒋小帽觉得青桥如同一件天成的秀丽玉器,不幸碎裂在这人世间,蒋小帽活着的意义就是寻找青桥留在人世间的碎片,试图将它们拼凑还原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又或者,不是碎片……青桥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伤口。
对于青桥,蒋小帽无需他人理解,只需独自缅怀。
蒋小帽回过神来撕开纸质快递文件袋的锯齿形易拉带,《陆城晚报》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痛惜!天才钢琴家青乔自断手指!》的骇人标题。
蒋小帽扫了一眼报纸上的日期,果然,玉姨口中青桥断指的时间比现实事件发生的时间提早了五年,蒋小帽坐实玉姨确确实实是在撒谎。
“您为什麽对我说青桥断指是在妈妈结婚之前?报纸上标注的日期明明是在我三岁那年!”蒋小帽沖进厨房直接将报纸摊在玉姨面前。
玉姨目光定定地盯着桌面上的报纸,她苍老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那种失控仅持续了几秒,玉姨很快又恢複往日里平静,她整理表情就如同抻平不小心弄皱的床单。
“我老了,记错年份也不稀奇。”玉姨故意不看蒋小帽,蒋小帽从她故作镇定的语气中听出些许心虚。
“可那不是别人,那是和青桥出事有关的年份,你怎麽可能会记错?我知道你疼她得紧,对我也不过是爱屋及乌。”蒋小帽再也无法信任玉姨。
“即便我再疼她,她也撇下我一个人先走了,不是吗?人只要时间一长什麽都会淡忘,即便是青桥也不会有例外。”玉姨在这场对决中丝毫不肯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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