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页(1 / 1)

加入书签

('

而每逢下雨天,气温虽然骤降,但丈夫招呼在淑贞身上的拳脚,却并没有减少。

桌椅被掀翻在地,沉甸甸的拳头裹挟着掌风,像雨点一样落下,密集,狂乱,沉重。

窗外电闪雷鸣,屋内也是狂风暴雨。

淑贞并不是每天都能出门。

丈夫疑心重,管控严格。

一星期只有固定的两天,允许淑贞出门买菜。

活动範围仅限小区内,基本上是菜市场和家两点一线。

一个多月过去,淑贞去菜市场的次数加起来,正好两只手。

而这十次里的八次,淑贞总能听到,人们谈论关于那个从大城市搬来的年轻女人的消息。

其中提及最多的,莫过于她那明显与寡妇身份不符合的口红。

“要我说,準是那口红惹的祸!”

买菜大爷推了推老花眼镜,说得眉飞色舞。

“不然,怎麽就一连克死了三个丈夫?”

“我活了这麽多年,听说过女人克夫,没听说过这麽能克夫的!”

对于这一点,衆人一致表示认同。

口红……克夫麽?

淑贞没有参与讨论,却默默地将结论记在了心底里。

到了夏天快过去的时候,淑贞已经攒满了一肚子关于年轻女人的八卦传闻。

年轻女人从不踏足吵吵闹闹的菜市场,据说她只在百货大楼地下负一层的进口超市采购食材。

于是至今淑贞还没有与她打过照面。

但小县城里,是没有隐私和秘密的。

淑贞有意留心,四处打听,一番曲折迂回,总算是打听清楚了女人的名字和住址。

“愈坚,”嗑着瓜子的八卦群衆不屑道,“哪有好女人叫这种名字?”

“还是淑贞你的名字好。”

嬢嬢说话间,亲亲热热地挽上淑贞的臂膀。

很疼。

非常疼。

疼到麻木。

谁也不知道,淑贞的衬衫长袖下,瘦弱的手臂从上到下,没有一块好皮。

但淑贞一言不发。

她忍了下来。

她总是习惯忍耐。

“淑贞”是父母给她起的名字,希望她贤惠柔顺,既淑且贞。

愈坚。李愈坚。

淑贞在心里默默念出了年轻女人的名字,却觉得是个好名字。

她不知道“好女人”的标準是什麽,但以取名的标準来说,“愈坚”无疑是个好名字。

…………

赶在夏天结束之前,淑贞敲响了那个素未谋面、只在八卦传闻中听说过的,陌生女人的门。

太阳底下,淑贞攥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摊开,圆珠笔写有女人居住的单元楼和门牌号。

这是淑贞第一次离开丈夫的家,走这麽远的路。

墨镜帽子,长衣长裤,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在烈日下很快汗流浃背。

汗水浸得伤口愈发刺痛难忍,但她已无暇顾及。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淑贞找到了纸上记录的女人的住所。

丈夫最近下班早,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淑贞无法再多迟疑,她按响了门铃。

女人在家,但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接通了可视门铃的视频。

“你是谁?”

女人说着一口标準的普通话。

“我是……”

淑贞报上自己的名字和同一小区的家庭住址。

她下意识想摘下口罩,让自己的声音传达得更加清晰,可转念又想到口罩下那可怕的脸,只能作罢。

“我好像不认识你。”

独居的女人警惕心很高。

而镜头里,淑贞的装扮又着实可疑。

“我们……的确不认识。”

淑贞忍着羞耻。

“我过来,是想问……女士,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你的口红是在哪里买的?”

女人不说话了。

沉默的片刻中,淑贞开始自我检讨,她的行为是否冒犯到了对方。

从前的她不会这样的。

她一向懂分寸,恪守礼节,待人接物永远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

然而,那个她,已经太遥远了。

现在的淑贞,只能拼了命地,抓紧最后一根稻草。

也因此,她表现得有些过于焦急迫切。

淑贞反省自己是否吓到了对方。

对面的年轻女人,会不会以为她是神经病?

正当淑贞胡思乱想,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听见了门锁打开的响动。

门开了一道缝,首先钻出来的,是一只毛绒绒的脑袋。

“Bellona!”

女人呵止道。

然而亲人的金毛寻回犬还是亲热地蹭上了淑贞的小腿。

当淑贞因为伤口疼痛而倒吸了一口气的时候,金毛寻回犬停下了动作,歪了歪脑袋,疑惑地呜咽一声。 ', '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