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页(1 / 1)

加入书签

('

还是韦正先回过神来,不平道:“谢寺卿这般武断,恐难以服衆。”

“是麽?”谢景熙回头看他,冷声反问,“那敢问韦侍郎,今日大理寺门前聚衆闹事是不是事实?”

韦正脸色微变,谢景熙又问:“聚衆一事,本官又要不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可谢寺卿如何料定宣平侯就是那带头之人?”韦正问。

“他不是?”谢景熙反诘,“既然宣平侯不是带头之人,那谁是?韦侍郎你麽?”

一句话呛得韦正噤了声。

之前王瑀让他打探谢景熙的底线,只说带人闹事挫一挫他的锐气,省得年轻人鲁莽,不会做事。

然而此番试探下来,韦正只觉谢景熙不仅行事沉稳,还颇懂得官场的弯绕。

就比如今日之事,他若是有意倒向王党,那便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他若是一心忠君,大可用这样的机会向皇上弹劾刑部,一表忠心。

可他偏偏选了个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宣平侯来当这个替罪羊。

那才是既给王党留了空间,又对皇上有了交代。

一手平衡之术玩得顶好,事齐事楚,两边都不得罪。

韦正悻悻地不说话了。

而其他人见着堂堂宣平侯就真的这麽被带了下去,一时也觉惊骇,不敢再随意造次。

见事件平息,谢景熙扫了眼台下衆人,转身之际,却听身后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谢寺卿。”

沈朝颜用巾帕擦着脸上身上的蛋液,气愤道:“你方才只罚了聚衆闹事一事,那当朝郡主光天化日之下被歹人谋害,这件事你管不管?”

谢景熙果然驻了足。

沈朝颜也管不得自己当下有多狼狈。她拨开亲卫踏上台阶,仰头指着自己发髻上的鸡蛋壳道:“当衆行兇、欲意谋害,这是谋逆!”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昨日她大闹大理寺一事,谢景熙当下看她的眼神不说厌恶,但绝对称不上是恭敬。

他面色平淡地将沈朝颜扫了一遍,问她到,“那郡主受伤了麽?”

沈朝颜一怔,赶紧摸了摸自己湿答答的一侧鬓发——没有伤口,甚至连一个肿包都摸不到。

鸡蛋可砸不死人。

故而要说有人拿着鸡蛋想谋害她,似乎确实也说不过去。

“那……”沈朝颜想了想,改口道:“没有谋害之心,不敬不臣之心绝对是有的。十恶之一的大不敬,对!这是对皇家、对圣上的大不敬!”

“哦?”谢景熙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问她到,“那郡主可知是谁人动的手?”

“你开什麽玩笑?”沈朝颜怒道:“那麽多人在场,我是长了几双眼睛,才能看到是谁砸我?!但他们全都脱不了干系,应该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对!现在就抓起来!”

谢景熙看着她不动声色,半晌才回到,“大理寺乃三司之首,负责刑狱要案。郡主所言一事,当由金吾卫和京兆府先查明,再呈报大理寺量刑。故而郡主方才所言之案,还赎本官当下不能受理。”

言讫广袖一甩,留给沈朝颜一个冷漠的背影。

*

沈朝颜回到沈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去了。

她闻着满身蛋液的腥味醒过来,看着空蕩的车厢,惊讶有金竟然没有叫醒她。

车帘外传来有人压低嗓子说话的声音,沈朝颜好奇,便撩开车帘看了看。

金色余晖之下,沈府围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白色的纸。

晚风一过,便纷纷扬扬地乱舞,简直像是沈傅出殡那天的丧幡。

可若是沈朝颜没有记错,她爹出殡的时候,朝中旧友、同僚,因着畏惧王仆射权势,前来吊唁之人寥寥。

那场面可比不得今天的热闹。

思忖间,沈朝颜已经悄无声息地下了马车。

她随手拾起地上一张被有金和家仆扯下来的纸页,看见上面歪七八糟写着的“沈傅狗官,草菅人命”。

心里忽然就腾起一股酸涩之感。

是那种无所依靠、无所凭借的茫然。

沈朝颜也觉得奇怪,从沈傅的死讯传来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人情冷暖”四字。

从来都不可一世、呼风唤雨的昭平郡主,竟然也有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的一天。

沈朝颜看着手中骂辞,一把将它揉碎了。

不等有金和家仆宽慰,她将手中纸页一扔,脸色阴冷地回了沈府。

狭路

看了全程的有金大气不敢喘,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朝颜,宽慰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沈朝颜一扇门关在了屋外。

沈傅生前喜梅,就在书室周围栽了一圈。如今夏末秋始,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虽是午时,室内也被树荫遮得昏暗。 ', '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