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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棋在于造势,需无为而无不为。棋运乃道不可变,但势却是可自己造的。为师看你方才势已渐成,只是这接连损掉的两子都是死损,要想回天,怕是难了。”张龄低头抿茶,笑着补充:“这若是放到朝堂谋略,大约就叫十年筹谋,毁于一旦。顾淮,你不该啊。”

谢景熙脸色一凝,依旧在落子时平静地报了自己的位置。

可是思绪一起,心境已乱。

脑中像有千万根线纠结缠绕,偏生谢景熙控制不住、闪避不开。

张龄不愧是国手,只要抓住一线生机,便是围追堵截、毫不手软,一来一回之间,黑子之前已经连城一片的势,逐渐被白子颠覆。而谢景熙就像是魔怔了,手起棋落间,耳边全是张龄方才那句——

“十年筹谋,毁于一旦。”

“顾淮,你不该啊。”

余光里,那抹素白倩影孑然。周遭分明围满了人,谢景熙却总是能在人群里,準确地辨认出她的位置。她就像是他胸口上一块隐秘的痒,外面看来平平无奇,只有他精準地知道她就在那里。

所以,这一切真的会因为沈朝颜而一语成谶麽?

……

夕阳西下,金红的余晖映满青石板,在弘文馆的门匾上镀上一层暖色。

谢景熙看着面前惜败的棋局,起身对张龄一揖,“学生不才。”

张龄笑起来,颇有些打趣地道:“实则老夫此次并非胜在棋艺,而是胜在这意料之外的美人计。”

一席话说得谢景熙汗颜。他并不为自己开脱,扶起张龄道:“老师棋艺超绝,无论是否意外,学生心服口服。”

张龄呵呵地笑,正要再说什麽,却听身后轻快的脚步。他一怔,快速凑到谢景熙耳边,压低声音道:“下次若再与老夫约棋,还得找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才好。”

“张祭酒!”女子活泼又娇憨的声音传来。

张龄立马收了脸上的笑,侧耳道:“老夫眼睛不便,敢问来人是……”

“是我!”沈朝颜笑嘻嘻地凑近,顺手挽了谢景熙的胳膊,“昭平。”

言讫一顿,又道:“我是来找谢寺卿的。”

谢景熙愣了愣,心道这人真是愈发地有恃无恐了。

他板下脸往外抽手,然而试了几次都无用,沈朝颜像株春藤似得将他缠得死紧,怎麽都甩不开。拉扯间,衣料摩擦小臂,他听见沈朝颜极轻极细的一声嘤咛,像是碰到了什麽痛处。

谢景熙心头一拧,想起昨晚救他的时候,那一盏轰然倒下的灯树,到底是放弃了挣扎。

张龄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到这边的暗流汹涌,只笑靥如常地道了句,“臣见过郡主。”

“诶诶诶,老师快免礼。”沈朝颜阻拦,看得谢景熙一脸不解。

沈朝颜当然知道他什麽意思,于是颇有些得意地道:“怎麽?就你一个人读过书?张祭酒只能是你老师,就不能也是我的老师了?”见谢景熙不说话,她又兀自解释,“若是没记错的话,老师于昌平十六年入国子监,同年,我就被家父引荐给老师学棋了。这麽说起来……”

沈朝颜顿了顿,看向谢景熙道:“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姐。”

“那后面为什麽又不学了呢?”谢景熙问得面无表情。

“……”方才还得意的沈朝颜被问的一噎,心道这人真是愈发地会装无辜了。还能是因为什麽不学的?当然只能是……太难了啊。

一旁的张龄虽然看不见,但也少不了幸灾乐祸的无动于衷,笑嘻嘻地听这对冤家拌嘴。

当着老师的面被翻旧账,沈朝颜到底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于是转头看了看还在怡然自得听閑话的张祭酒,委婉问到,“听说国子监弘文馆近来在大量修撰典籍,张祭酒想必是很忙的吧?”

“啊、啊?哦!”张龄回神,当即顺水推舟道:“确实,老夫这边还有诸事未议,恕先失陪。”

“诶~张祭酒慢走!”不等谢景熙说话,沈朝颜赶紧抢白。

两人目送那个白色的身影行远,胳膊上的那只手终于松了些。

谢景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对沈朝颜揖到,“臣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我知道我知道。”沈朝颜打断他的话,笑道:“陛下告诉我,你今日会在弘文馆帮忙编修律学典籍,好巧,陛下也让我来帮忙了。”

谢景熙蹙眉,垂眸问到,“那郡主可知《大周律》分为几卷?分别是什麽?”

“啊?”沈朝颜瞪着眼,倏尔一弯,找补到,“不知道没关系,你教我就行了。”

“……”谢景熙无语,心想这人还挺会替他安排。然而他实在不想与她再纠缠,只道:“臣是编修典籍不是教学,郡主若想治学,该去律学所找博士或直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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