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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仿佛瞬间被拉回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夏天,那个竹影斑驳的楼道。那天他们还是两个身穿校服的高中学生,肩并着肩,尾指勾着尾指,一边流泪一边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扯着閑天。

“我真的怕,这个世界这麽大,万一我再也没有你的消息了怎麽办?万一就算我们见到了,你也已经不记得我了,我要怎麽办?”枭遥似乎想上来拉秦淮的手,可他只是前倾了身体,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姿势几乎像是在祷告,“可是现在我又开始怕,万一过了这麽久,你已经不愿意让我拉你的手了怎麽办。”

最后一句,枭遥的尾调是下沉的,不像一个疑问句。

秦淮看着他泪湿的眼,半晌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怎麽也没想到枭遥会说这些话——坦蕩地、直白地,哪怕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语序混乱,也要把这些话讲给他听。

“可是前两天,你已经亲了我的脸。”秦淮说。

枭遥道:“因为你先亲了我。”

秦淮的脸一阵发热:“你这是什麽逻辑?”

“你先亲了我,我就以为你允许了,”枭遥很委屈地看着他,说道,“允许我也可以亲你。”

秦淮扭过头,不动声色地抹了一把眼睛,闷声说他:“不讲理。”

没想到枭遥上前一步,再次闯进他的视野里,道:“那你跟我说说,什麽叫讲理。”

什麽叫讲理?秦淮也不知道,他随口瞎说的。

可枭遥直直地盯着自己,仿佛他不说一个答案,他就不肯罢休似的。秦淮闭了闭眼,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出来这麽半天,该回去了。”

然而,枭遥并没有要让步的意思。他又朝秦淮逼近些许,拦住对方的起势,说:“才五分钟都不到,他们不会来找的。”

秦淮一叹气,也不挣扎,破罐子破摔了。

枭遥追问道:“所以呢?你可以给我一个答複吗?”

秦淮莫名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心又开始胡乱沖撞般地在胸腔里跳起来。

他问:“什麽答複?”

“我说,我喜欢你。意思是,我想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咻——砰!”

不远处的镇子上,有人在放烟花,一声接着一声响。

秦淮的脸颊忽然有些痒,他擡手一抹,才发现他的眼眶已盛不住泪水,任由它滚落了。

七年过后,时钟好像才终于继续走起秒来。那句早该在最青涩的年纪说出的告白,越过等待中的两千七百多天,在他们跌跌撞撞着长大以后,才终于传进耳朵。

喜欢不喜欢,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枭遥再次将主动权交到了秦淮的手里,只要他说不,只要他拒绝,那麽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当作年少时的不懂事,一笔带过。

可是秦淮放不下。

不论他再怎麽嘴硬,再怎麽不愿意承认,他也还是放不下——因为放不下,所以即使知道不会有回複也还是给那个黑色的头像发消息;因为放不下,所以真的见了面之后,反而变得矛盾到自我厌烦。

有人十八岁的时候比谁都勇敢,到了二十五岁却变成了胆小鬼。

可是现在,有人从胆小鬼围起来的砖墙上抽掉了一块砖,阴恻恻的角落里透进天光,抽掉那块砖的人对躲在围墙里的人说:“外面天气很好,我很喜欢你。”

秦淮低着头,牵起枭遥垂在身侧的手。

枭遥的手比高中时更宽更大了,掌心也更厚,常年执笔的缘故,中指指节上磨出了一块茧,摩挲起来觉得粗糙。

“你现在是允许我拉你的手的意思吗?”枭遥笑着问。

秦淮擡起头看着他。

枭遥长高了,比他还高出半个头。

“不是,”秦淮缓缓张口说,“这是‘我也喜欢你’的意思。”

第88章 现在

两个人静静地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说话,空气安静得令人起鸡皮疙瘩,只有不远处的烟花炸个不停。

秦淮的脸越来越烫,仿佛下一秒就能冒烟。他像一只被毛渐渐竖起的刺猬,很快用尖刺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你不说话几个意思,”他臊着脸甩开枭遥,没好气地瞪着对方,说话却很没底气,“你耍我玩儿啊!”

枭遥连忙追上来拉住他,将秦淮的手握在手心。他笑得有点儿傻,眼泪却扑簌扑簌地掉。

“没有,没有,”他说,“我没耍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回秦淮不再甩开他了。他扯起袖子在枭遥脸上用力擦了两下,语气嫌弃地讲:“怎麽又哭?你到底要哭多少次。”

“我开心嘛。”枭遥说。

“难过也哭开心也哭,你五行属泪的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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