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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蹭得一声站起来,手指拭着眼泪说道,“陛下仁心爱民,民女这等前朝余孽,怎配要陛下的怜爱。”
陛下依旧坐着没有应声,梅织雨走过陛下的身边,阮春看见陛下伸出手来,捉住了梅织雨路过的手。
“当真要走?”
梅织雨顿住了脚,低睫看见陛下手臂上包扎着的伤处,想到他为了谁负伤,心中的各种情绪再也无法抑制,直将手脱出了陛下的手掌。
“当真。”
“好。”
阮春从陛下的这一声好中,听出了他的疲惫与无奈。
之后南安郡主当真连夜便走了,听到外头马儿的嘶鸣与马蹄声,陛下一时气血攻心,咳出了好几口血。
这世上小儿女的情事总叫人揪心,陛下面冷心热,南安郡主却执拗娇蛮,二人相爱这三年,总是斗气多,温存少。南安郡主碍于身份无法成为大梁的皇后,心中一直压着一口气,常常借着斗气消失不见,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也消磨了陛下对她的爱意。
阮春回想着昨夜的事t,免不得唏嘘感慨,却见陛下面色也恢複如常,将手里的猫儿符收了起来。
的确是别人的猫儿符不假,却也是陛下为了哄南安郡主开心,要她瞧一瞧来着,南安郡主又何必生气呢?
李玄都舒了口气,似乎将脑海里繁乱的思绪消化掉了,他站起身,不再去看窗外的茫茫大雪,向关楼走去。
“雪停之后,啓程入关。”
阮春连忙跟了上去,为陛下撑起一把十六骨的大伞。
“……是否要同定襄王府的小郡主知会一声?”
李玄都踏着脚下的深雪,每一步都很夯实,他并没有多加思索便做了决定。
“朕护送她回云中。”
四山沉烟
连绵不绝的雪天,使北境的冬天变得湿润。夜里,郡主正安眠,小盏支了热水薰笼熏衣裳,莲蕊香柔润而不焦躁,拂拂有清气。
小扇端了运城的桔子、山楂来烤,两个小娘子坐在薰笼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你的脚如何了?一时我守着,你睡就是。”小盏关切小扇受伤的脚,“明日回了云中,总能閑上几日。”
小扇的伤势并不算重,她记挂着郡主白日里挣破的伤口,往榻上看了一眼,郡主正睡的酣甜,垂下的黑睫像蝴蝶的翅,安静地盖在雪肤香肌上。
“郡主这两日昏睡着,用不上咱们伺候,我倒是不少补眠。”安静的雪夜令人心绪安宁,小扇小声说起了閑事,“回了云中,就能閑下来吗?我总觉得,王妃娘子要为郡主相看郡马了。你还记得临行头一日,王妃娘子还在问郡主,想要个什麽样的夫君。”
小盏自然记得,想到郡主所说的蜜罐子一样甜的郡马,不免莞尔一笑。
“还记得咱们小的时候去玉虚宫,求签蔔卦的道人说郡主以后要做皇后,王妃娘子还当场翻了脸,要他重蔔——算起来也不过十多年,如今竟真的到了要嫁的时候。”
“那道士很会讨巧,云中是皇后之乡,他这麽说也不稀奇,能赚一个是一个。不过我想着招婿也行啊,瀚海云家养了十三个儿子,让云家的岗岗上门——。”
说起除夕那夜压祟的云迹星,小扇小盏都很钟意,倘或当真要择婿,还是他最最合适。
“……郡主打着灯笼走在他身边,正好到他的肩膀,郡主圆圆的,云迹星瘦瘦的,再是合衬不过。郡主说话的时候,他就认真听,蛐蛐儿拦路叫,他还指给郡主瞧——”
“我哪里圆了?”小郡主的声音忽然幽幽地响起来了,带着小小的怨气,把小扇小盏吓了一小跳。
“您又醒啦?可别再把金镯子掉下去。”小扇打趣着,走过去扶郡主倚靠在枕上,又剥了瓣桔子给她,说道,“奴婢们閑谈,您可不许偷听。做梦了吗?”
姜芙圆就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
做梦了。
又梦见那条紫色的龙,在湖渊里等着她。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像在伺机而动。
好在她还没向下坠落,在悬崖绝壁的边上,忽然听到了小扇小盏说话的声音。
好在醒来了。
她觉得很不高兴,再加上起床气,令她闷闷不乐。
小扇过来为她检查伤口,这回包扎的很好,绷带洁白如初,瞧不见鲜红的血迹。
姜芙圆把手心的橘子递给小扇,怅然若失地擡手,揭开窗纸一角,看了一会儿茫茫的雪夜。
“……那枝黄梅被雪压弯了,若是明早啓程前断了,我就把它折下来,带回云中。”
小盏和小扇都凑过来看,茫茫的大雪中,那枝早开的黄梅顶了一头雪,坠成了弯弯的形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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