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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中官,你这是怎麽了?”
阮春叹了一口气。昨儿在端午宴上,赵乞哥进言圣上,要将梅贵妃请来,他多了一句嘴,午宴结束后回到大业殿,他伺候陛下用茶,陛下看了他一眼,擡起脚就揣在了他的心口上,他忍着剧痛上完值,回到住处歇了一宿方才缓过气来,但右边的肩膀,就委实擡不起来了。
听见皇后殿下的问询,阮春苦涩地摇摇头,略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昨晚的事。
“……殿下,那个叫紫芙的,原是分在太真馆里的宫女,离是宫里人,便好办的紧,小底连夜叫人给改了过来,随着您走。”
阮春陪着陛下快二十年,从富庶的京城到潮湿闷热的南境,再陪伴着陛下回京登临大位,说是陛下身边第一人再不为过,虽然如今赵乞哥有隐约要上位的迹象,可在各宫各殿各衙门,他的面子还是无限大,调换个宫女这等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姜芙圆慢慢向前走着,听他说完道了声谢,“我昨夜发了场疯,也不知能不能护得住身边这些人。谢姑姑原是极有前途的女官,楼双信也是办事稳妥之人,若不是跟着我,前程必定远大。若是日后当真的犯了死罪,还望你能照拂一二。”
阮春闻言,并没有说客气话,只郑重其事地点头应是。
“殿下,据小底打探得知,昨天夜里的事,并未传到圣人的耳朵里,您刚刚入住中宫,又是重臣名将之后,陛下英明,冷静下来以后,就会同您重修于好。”
重修于好四个字,听在姜芙圆的耳中,何其可笑。她与李玄都,什麽时候好过呢?
是大雪封路时,他靴底的那一朵婆婆纳,还是那一罐西极石蜜糖?还是她身中箭枝的那一夜,他温柔地为她拔剑?
其实都是他与梅织雨玩你跑我追游戏里的,小小情趣罢了。
“阮中官,多谢你为我着想,不过陛下不喜欢我,我也做不好紫微城的摆设。更别提昨夜,我还动手打了陛下一棒子,他没当场赐死我,已是万幸,怎麽可能同我重修于好呢?”
阮春就说起那一棍子来,笑的有些憨:“……想来擀面杖质地很轻,您又使脱了力,陛下肩膀上并没有显着的伤痕,倒是贵妃她,后脑勺和肩膀伤的较重,此时在云台殿里躺着呢。”
姜芙圆听到梅织雨的名字,心头有一些哀戚渐渐浮上来,想到了自己的树,自己的猫,只觉得无妄之灾。
“多谢你告诉我她的身世,才叫我能知晓一些她的软肋。不过眼下也没什麽意义了,她要是不害我的小猫,我是不愿意恨她的。”
阮春陪着殿下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今天清早,圣人已叫采选司向民间采选良家子入宫,这是陛下登位三年来的头一次采选,从前圣人说的时候,陛下都是一口回绝,今天却破天荒的点了头,倒叫圣人楞了一愣。”
姜芙圆认真地听着,心却飘远了。陛下日后广纳嫔妃,会不会就不记得她了,到时候再想走,说不得就很容易。
可是阿爹阿娘下个月就来了,若她还住在掖庭宫里,阿爹阿娘一定会担心,到时候该怎麽办呢。
想到这儿,姜芙圆就红了眼眶,阮春注意到了,还以为她是为着陛下开后宫的事伤心,少不得安慰几句,不过话刚起了头,就被皇后殿下打断了。
“你快回吧。陛下跟前少不了你。”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若你不是陛下身边最得力的,我一定把你要过来,带你回云中过放马牧羊的好日子。”
她说着道了声再会,就往前去了,阮春怔在了原地,脑海里浮现了边塞一望无际的大山,和白雪皑皑的草原,心境忽然就开阔了。
“小底,是真的想去啊……”他喃喃地说着。
阮春转过了身,步履蹒跚地往回走,他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因为常年侍立殿前的缘故,腰背时常酸疼的厉害,所以在没人的时候,阮春都佝偻着身子,慢慢行慢慢走。
一直走到大业殿的门前,他的徒弟赵乞哥迎面走过来,见是阮春,也不知道是得了圣宠心态起了变化,还是心高气傲不愿受他驱使,匆匆行了个礼,又想往前跑,阮春心里有气,叫住了他。
“在宫里行色匆匆的,成什麽样子?”
赵乞哥昨天亲眼看到陛下踹了阮春一脚,心里越发就得意起来,但面子上还要装一装。
“宫里出了命案,云台殿的殿头赵业,叫人发现飘在了九洲池里,泡的像个发面的馍馍,极其可怕。陛下正在殿里查问禁卫军千牛卫的指挥,徒弟过去服侍。”
阮春闻言只觉得匪夷所思,倒也不计较赵乞哥的无礼,往大业殿里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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