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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啊。

他足够勤学,也足够刻苦,摸清楚了所有的理论和课本,也研究过剑的锻造和材料,他靠自己的努力换来一句肯定,却没想到就连那句简单的肯定里,也夹着一句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世间如他一般平凡又刻苦的人,就像星子,密密麻麻,在无边夜空里彙成一条永不相交的银河。只是在某个难眠的夜里,汪佺会感到很不甘心。

倘若天赋是生来就注定的,那对他们这些没有被上天吻过的普通人来说,会不会也算一种不公平?

同样都是人,有人灰头土脸,有人平步青云;有人坐冷板凳,有人一路绿灯。

他总是不甘心。

他想要一个说法,一个能够证明他存在意义的说法。失去了天赋的恩赐,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家伙,连他这样的普通人也比不过。

汪佺看向远处的祁墨,瞳孔深黑,藏着希冀和期待。

但也不是一直都这麽不公平的,对不对?

祁墨靠在树上,好像根本没感觉到周围隐晦的眼神,脚边放着那把亟待淬炼的凡铁,自顾自发着呆。

只有离得非常近,或许才能看见她的嘴角,正以几不可闻的幅度抽搐。

笑的时候不一定紧张,但祁墨紧张的时候,一定会笑。

她没有社交,也不常看舆论,所以无论是学院还是学子,她都像一团遥遥飘在天上的云雾,别人对她是看得见摸不着,她对所有人也是,看得见摸不着。

祁墨并不清楚教习安排淬剑背后这一番弯弯绕绕。

她甚至已经忘记了昨天公厨沖突的种种细节。眼下,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不断放大,占据了她的整个思考。

觉醒灵力之后,祁墨也曾试图寻找原因。

她询问过鹓扶,得到的答案是,这世界上不可能有灵脉尽毁、还有灵力流通之人。

两者之于彼此,恰如血液与血管。

那麽问题来了。

灵脉尽毁,这个事实经过楼君弦和玄虚山一衆长老认证,不可能存疑;

灵力恢複,这个事情也经过她本人反複验证,同样值得信赖。

就好像一个走在沙漠里的人忽然捡到了一瓶水,主谓宾全在,但作为故事,中间缺了一环至关重要的逻辑。

祁墨有一搭没一搭地发着呆,想起上次镜花草庐事变里的“背仙葵”,眼睛猝然睁大了。

所有思绪在剎那间搭连,似乎在此之前一切无法解释的细节都在此刻串了起来。一个颠覆性的思考,让祁墨的肩膀随之一颤。

如果灵脉灵力相依共存的关系颠扑不破。

那麽只要有其中一样,是否间接说明,定然会有另一样?

假如这个答案成立,留给祁墨的问题就很简单了。

———一个人的体内,可能存在两套灵脉吗?

祁墨只听说过有双灵根,两套灵脉闻所未闻,甚至有点匪夷所思。

但是却并非没有可能。

最有说服力的例子,就是背仙葵。

背仙葵是人工培植的僞灵脉,能使凡人入仙道,是灵脉尽碎者重生。

同样,作为一种险之又险的手段,它也可以使瓶颈者超越限制,精进修为。

也就是说。

假如有主观能动的人为因素强制介入,一个人的体内存在两套灵脉,是有一定概率发生的。

不。

是完全有可能。

“……”

热风夹着水汽拂过,忧郁少女祁墨四十五度角擡眼望天,一阵怅然。

一只蚂蚁沿着树干碌碌爬下,少女的肩膀离开树干。她站直,看向不远处正指导弟子淬剑的教习。

莫名其妙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楼君弦的脸。

那个在别人口中只关心弟子修行,实际上却记得她添置新衣新被需求、督促她课业练字的师父,对她这个弟子的了解有几分?

至少比旁人多吧,灵脉毁灭的事实,除了祁墨,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毕竟是原主唯一的师父,从态度上看,这对师徒的关系绝不至于冷淡。她如此一无所知,好像确实可以去问问他。

为什麽不?

祁墨想,究竟是为什麽呢?

思绪翻涌,无数片段在颅内闪回,房心殿前的初遇,寝屋门口的谈话,正殿里的裁缝和纸鹤,到后来不远万里的显影……每一次,每一个细节,只要站在那个人面前,如同狂风席卷过森森山林,麻木挤压的血管重新流通,煎盐叠雪的潮水舔舐沙粒,那些积攒在这具身躯里情绪越来越强,直到将她整个人填满,直到祁墨失去身体反应的主动权,脊骨阵阵发软。

是恐惧。

祁墨无法準确分辨身体下意识反应包含的每一种情绪,但她无比确定,在站在楼君弦面前的某一个瞬间,那个贯穿心髒深不见底的黑洞,叫做恐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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