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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证据呢?”
“若是要证据,仙司大人在定我的罪时,也该将证据分明条例。”
白否蓦地瞪大眼睛,笑声从肩颅连接处震颤发出,响当当掉在地上,仿佛听见了天大好笑的事情。身子猛地前倾,整座轿辇登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证据?”玉骨扇点在唇间,宽袖下的纹身若隐若现,大笑道,“好!那请这位玄虚山的亲传弟子解释一下,为何在黎姑道长遇害的房间里,有汝腰间那把剑的剑意?”
“剑意在何处?”祈墨站着,身板并不那麽直,声音也没那麽响,却字字有底,不容置喙,“和毒药有什麽联系?是否伤到了黎师叔造成伤口?还是仅仅存在于房间打斗痕迹的斫口,亦或一道疑似的剑气,也可称之为剑意呢?”
“胡闹!”
欧阳夫子的拐杖用力杵在地上,厉声斥道,“你的意思是,仙司大人有意诬陷你?”
祈墨瞪大了眼睛,好不无辜。
“学生可没往这方面想,”她连连摆手,“只是无妄之灾,实在委屈,故而合理质疑,不过夫子所说,倒也不失为一种思路……”
她越说越小声,眼神不住打量,欧阳夫子的脸色铁青,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白否半笑不笑地看着她。
“且不论剑意之证疑点重重,”秉持着“都这个份上了不如一口气说完”的原则,祈墨挺了挺背,理直气壮,“我正午在公厨用膳,大庭广衆,人证不止一位。我还看到了谈师尊,就在我隔壁的隔壁桌吃鸡!”
她掷地有声,谈乌侯大惊失色,倒不是因为那只烧鸡,而是祈墨口中突然蹦出来的“师尊”。身后长孙顼的表情登时变幻莫测,谈乌侯连连摆手,挺大一个男人,竟是憋红了脸:“我不,不是……”
“回学堂的路上还看到了冥师尊,”祈墨口不择言,主打一个乱认亲,“冥师尊当时好像在和谁聊天,对吗?”
冥秦月脸上早已微微露出讶色,此刻被点名,她笑了一下,颔首道,“是的,当时我在和山下二手当铺的人交谈事宜,我也看到你了,这倒是能作证,至于——”
她眼尾扬起,话语笑意愈发掩盖不住:“至于师尊,谈宗主和长孙宗主另说,我可没有做过你的师尊哦。”
“……”没两句就翻车了。
没关系。
祈墨扬眉,“总之我想说,作案动机,时间,条件缺一不可,更何况抵君喉剑意特殊,指向明确,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明目张胆将它留在现场吧!”
祈墨此言殊为大胆,直接影射了白否仙司,其振振有词,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
“此事疑点诸多,妄下断论恐实在不妥,不如移步现场,待仔细调查以后,再得出结论也不迟。”
祈墨早就隐隐看出来,这群人大概在黎师叔中毒以后就马不停蹄赶来捉拿她,恐怕连怀疑和思考的过程都省去了。白否勾唇,捏起两根蚕茧似的手指摔出一道通行符,霎时间一道金线缓缓熔铸在地面。
眼缝犹如茶芽,填充着漆黑的瞳目,笑意瘆人。
“既言至此,就依汝说的,看看又如何?”
教习庐舍,门扇内。
花瓶带着碎泥溅了一地,杂物淩乱地摔在地上,半人高的妆奁上,铜镜碎成几大块,一道深深的剑痕凿在木头上,边缘被剑意撕扯的七零八落。
靠窗的书桌上,阳光姣好,笔墨纸砚和弟子补考的试卷摆在正中,一大滩漆黑的血呈喷溅状,从试卷染至窗纸,散发着厚重的腥气。
祈墨的目光扫过书桌,在试卷上定了好一会儿。
地板上也有零星血迹。
可以想象,先是在窗边批改试卷时忽然毒发喷血,后遭兇手入室偷袭。两人一番打斗,引得附近弟子闻讯赶来,兇手见状立即逃遁,最后黎姑不堪剧毒,昏倒在地。
祈墨看向妆奁上那道可怖的剑痕,上前一步,腰间忽然有了动静。
她垂目看向震颤的抵君喉,又擡头,伸手轻轻抚了抚木头尖利的边缘,低声道,“真是你的?”
抵君喉默然不语,只是震颤。
祈墨凝噎,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里边,侧耳去听,身后传来:
“如何?”
白否上前一步,那架雍容华贵流光四溢的琼辇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只见一尊六尺白肉佛缓缓挪动至近前,绣金红衣束腰,压迫感十足。她弯下腰,耳垂金环摇晃,白否细细地盯着她。
这样近的距离,就连眼里乍现的刺骨寒光,都被祈墨尽收眼底,“看见了,汝可複有疑问?”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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