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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鬼影冷笑,“小姑娘,你搞搞清楚,没有完整的无圻铃,活人在不渡境只能进不能出,你们已经是瓮中鼈,砧上鱼,魂魄会渐渐迷失在这个地方,最终死路一条,凭什麽和我们谈商量?”

“只要杀了你们,”鬼影阴鸷,“拿一个碎片还不是轻轻松松!”

话音未落,恶灵于半空中凝聚成一片深海漩涡,无数尖啸融彙,最终化成庞大刺耳的音波,利刃一般横扫过去。

祁墨毫不犹豫,抵君喉直立插在地上,掌心用力握住剑刃,单膝跪地,一路滑了下去!

剑与主签订血契,祈墨要唤醒剑灵,故而以血祭剑。

无声轰动中,剑身吸收了鲜血,泛起灵膜,像是有什麽东西从上面破土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抵君喉剑灵托出人形沖天而起,剑灵无性无衣,通体金光,擡手挡住音波,灵力相抵,气波向四方扫蕩而去。

祁墨望向剑灵,眸子里燃着星火。

猜对了。

早就察觉,抵君喉剑身中藏着一个活着的灵体,会回应,会观察。

剑灵托剑而生,就像依托□□的魂魄,倘若在人间,是决计无法脱离剑体独立的。

所以在山下学堂的时候,哪怕再看不惯祁墨拿其他的剑,抵君喉的剑灵也没有显形。

但是在这里不一样。

此处是人鬼交界,魂灵迷失之所,活人避之不及,却是千千万灵体依存的地方。

剑灵在这里,是她们的最佳武器。

一旁的鹿穗看着祈墨眼里闪着光的样子,垂下眼睫。

师姐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思绪再度翻回,在那一场时寂临时安排的阵法考核中,鹿穗被魔物咬伤,躲进草洞之后看见了祈墨。

她听从祈墨的建议用灵力压制黑气蔓延,两人跟着魔物行蹤线索,一路与四面八方的魔物厮杀,终于在太阳落西以前发现了阵眼。

来不及高兴,因为她们很快意识到,阵眼不止一个。

鹿穗年纪小,却已经研读过阵型大小书籍,当下就认出来,这是一个子母阵。

所谓子母阵,即阵眼有两个的特殊阵法,子阵眼和母阵眼。

这两个阵眼的结构极为巧妙,一环套着一环,好比一个精心设置的机关,互为开关,必须由一个人对着其中一个阵眼源源不断地输入灵力,另一个阵眼才能啓动,从而出阵。

意味着,在这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愿意付出牺牲待在这满是魔物的阵里,另一个人出去,从外部寻找破解的关窍。

师父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当时的鹿穗绞尽脑汁,她和祁墨不能说势不两立,却实实在在谈不上相互信任,一旦去到外面的人有心,随时可以拖延时间,利用阵法耗死阵中人。

谁都明白这个道理,这是一场关于同伴信任的考验,但对于同为亲传的鹿穗和祈墨来说,远不止如此。

鹿穗没有说话,祁墨也没有,两个小孩守着阵眼沉默而立,直到天色渐晚,伤口周围的黑气愈发严重的时候,鹿穗终于开口了。

“喂。”

她的声音很虚弱,也有些急。

“你去,打开子阵眼。”

两个小孩子都是常年在山中修炼,没跟人打过交道,思考还没构成迷宫,所以话都说得不弯不绕。

正常人听了都会不舒服,但祁墨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向子阵眼。

夜幕夸张地笼了下来,黯月高悬,大地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海面上漂着几片浮光。祁墨在阵眼前两脚站定,擡手,眼睛都不眨,放出了自己的灵力。

后来鹿穗无数次回忆起,试图理解祈墨的想法。

年複一年以后,她才终于在某个瞬间顿悟:祁墨大概从没有想过谁出去谁在里面的道德信任问题,对于她而言,需要的只有一个要求。

只要鹿穗开口,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哪怕那是并不利于她的选项。

这并不是针对鹿穗,而是在祈墨短暂的人生中,对待事物的标準就是如此。

她没有自己的需求,当别人给她一个方向,她就会毫不犹豫往那个地方走。

有些人看上去浑身都是刺,可是对于自己的命运,却像一只温顺的猫,叫都叫不出声。

高昂的嗓音将鹿穗从回忆中拉回,祈墨背对着她扬声,“动手!”

剑灵在半空中化出一个飘逸的短小人形,金色长发呲张,化作一道利刃沖着鬼影身后漫天恶灵刺去,轰然震动中,时间静止一瞬,下一秒威压浩然铺展,恶灵在轰动中四分五裂,发出震耳欲聋的痛苦尖叫。

剑灵放出灵力的剎那,鬼影隐隐浮现出五官的漩涡脸霎时就变了,祂猛地回首,如果有瞳孔,那麽此刻应该是在地震,祁墨只听见祂不可思议又充满愤恨的嘶喊:“———抵君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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