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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有应得。

这便是阿爹最亲近的人对他一生的结语,红鱼指尖微凉。

当年圣上雷霆之怒,压根容不得人辩白,阿爹连圣上的面都没见到便被定了罪。

阿爹一向视君如父,断乎不肯如那些人所进言一般真反,打上京去求一个公道,只好带着她们母女回乡以图来日,然而就在半路,她们与阿爹被追兵沖散。

母女两遇上云阳王徐文期,而阿爹从此杳无音讯。

半个月后,徐文期带回了阿爹的首级。

红鱼滚了滚喉咙,想说些什麽,却见陈袅娘转过身来,目光淡然。

“大夏反贼关柏,你的父亲。”她道,“早死了。”

红鱼按住左手,她有些困惑,它怎麽在微微打颤。

“我父亲不是反贼。”她说。

此话一出,陈袅娘立时一耳刮子打在她脸上,“他是,你记住这一点。”

她用力极重,毫不留情,言语间好似丝毫不惦记这个曾与她恩爱非常的丈夫。

红鱼眨了眨眼,渐渐醒悟过来。

关柏是反贼,她是反贼之女,只要徐文期在一日,这一点便永不会变。

这一巴掌像是把红鱼打醒了,她没再瞧屋里的妇人,转身离去,临走前,她忽然想起什麽,将头上的大白杜鹃摘下,放在沉香桌上。

“不知夫人如今还喜不喜欢杜鹃花,若是不喜欢,便扔了吧。”

从前,陈袅娘最喜欢杜鹃,为此,父亲曾经为她亲手种满一园子的杜鹃,如今人还在,花却已换成了山茶。

等红鱼身影消失在门外,陈袅娘才扶着桌子坐下,手拿过大白杜鹃,袖中的手在微微发颤。

半晌,她才叫人进来,指着红鱼用过的碗筷,“都收拾了吧。”

-

红鱼拿身上那身衣裳换了药钱,穿着少年给买的旧衣裳,提着药雇了一头驴回道观。

下雨天,又快天黑,路上行人虽少,还是有零星几个人躲在路边对她指指点点,惹得红鱼生气,对着他们喝道:

“没瞧过好看姑娘啊,再看三清真人半夜跑你家挖眼睛!”

衆人骂骂咧咧,一哄而散。

到了道观,送走赶驴人,红鱼赶忙到竈下找出许久没用过的药罐洗净,煎药服了,跑榻上捂被子睡觉。

谁知半夜,忽然‘轰隆隆’打起了雷,雨水渐成瓢泼之势,将红鱼惊醒。

红鱼死咬住自己颤抖的手,将自己裹成蚕蛹。

她口中囫囵念着三清真人和师父,竟半点不管用,末了,不知为何,竟想到那个捉她回来的少年身上。

他的萧声难听至极,犹如杀猪,却也比这可怖的雷声强百倍。

红鱼揉揉脸,把自己裹得更紧。

昨日分别太过仓促,她问他们何时再见,他只站在那里,歪头笑说:“等我去找你要钱的时候。”

偏他惦记那几两银子。

不过,红鱼将鼻尖从被褥里露出来,还是应当想办法看看如何凑齐还他的银子,她可不想欠人什麽。

如此这般翻来覆去,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然而一连半月,少年却好似消失了一般,都未曾来找过她。

救人

已近夏日,烈日炎炎,午后刚下过一场雨,沖淡些许暑气,倒还显凉快。

王府的湖心亭上,云阳王徐文期正身着家常青灰色道袍坐在马扎上钓鱼,一边注视鱼儿动静一边跟身后侍立的幕僚说话。

徐介郁站在远处看了片刻,将枣红绣金披风扔给仆从,走了过去。

“是九云啊。”徐文期没回头,“你这次回来的倒早。”

徐介郁应了声是,红鱼回随明城那日,他正被徐文期派去督查军防,现下才回,“父亲,盐城的军务恐怕需要父亲亲自去一趟。”

“怎麽,出问题了?”鱼长久不上勾,徐文期换了个鱼饵。

“恐出了奸细。”

徐文期闻言,没太大反应,只将鱼竿重新抛入水中:

“咱们这位陛下啊,还是喜欢玩这种老把戏,你说说,咱们刚把岁贡交上去,他就玩这一手,多不厚道。”

“陛下是急着为太子铺路,不解决了咱们,将来太子登基,他怕是在地下也睡不安稳。”徐介郁道。

到时朝廷被北戎云阳两面夹击,日子可不会好过。

“陛下怕是多虑了。”徐文期指着一旁的凳子叫徐介郁坐下,“当今太子懦弱庸溃,如今十几岁了,治国方略是一篇写不出来,成日里只知道悲春伤秋,和宫人们猜枚斗蛐蛐。宋蒙、尹公明有这样的学生,当真是有苦难言。”

这样的人,不用他出手,自己便能把国家败了。

徐介郁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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