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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进屋拿出那管短萧来,挠挠脑袋,着实犯愁。

这马与萧搁在自己这里着实碍眼,若有一日查出来,自己脱不了干系,拿出去卖钱,也对不住少年的嘱托,想到方才管事的嘱咐,眼睛一转,忽然心里有了主意,到自家竈下拿了两块粽子,擡手去牵马儿缰绳。

“走,我带你找个新主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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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红鱼自回了道观,便不大出去,她离开这些时日观里积了许多灰尘和蜘蛛网,都得收拾,还有师父留下来的那些书籍字画有些发潮,寻个豔阳天,也要拿出来晒。

这一通忙活下来,直累得红鱼腰酸背痛。

她耷拉着眼皮,将擦好的牌位放好,认认真真跪在蒲团上磕了个头:

“师父在上,瞧在徒儿这麽细心乖觉的份儿上,保佑观里来个人吧,您在天上也好有香油钱享用不是?”

没有求仙问道的香客,她哪来钱过日子,从前师父在时,她还能跟在她老人家屁.股后头蹭吃蹭喝,如今她老人家升天去了,她还到哪里蹭去。

她这身份,除了故意找茬的,寻常人都躲着她走,哪里还会来观里打樵拜神?

红鱼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庆幸少年这些日子没来,若来了,她可没钱给他。

毛远来时,红鱼正窝在竈下烧火做饭,被烟熏得直呛,隐约听见马蹄声响,先是一喜,想着有财神爷上门了,紧接着又怕是无聊来寻事的,提起一根长棍便往门首走。

叫人不应,没听见声响,红鱼趴在门缝里看,见一个小子在门口鬼鬼祟祟挂什麽东西,便猛地开门,一棒子打下去:

“哪里来的小贼,吃姑奶奶一棒!”

“哎呦!”那小子没被打中,却也唬了一跳,连忙躲在红豆杉树后,说明来路。

“哦。”听闻是徐介郁的人,红鱼没什麽反应,将他挂在门上的东西扔回他怀里,“多谢盛情,带回去吧。”

她不敢多看香喷喷的粽子,深怕自己忍不住,坚守不住底线拿来吃了。

关上门,红鱼咽了下口水在,就要往竈下走,却听那人还在门外‘咚咚#039敲门。

“姑娘,我有东西给你!”

她知道啊,红鱼强忍着馋意说:“我不要,无功不受禄。”

“是,是——,哎呀,不是,”那人急得有些口吃,“是十一的马!”

话音未落,红鱼已然‘咣当’一声重新开门,狐疑地望着毛远,“谁?”

似是听见她声音,被拴住的马儿忽然发出一声嘶鸣,红鱼这才瞧见一抹熟悉的白色。

竟是飞琼。

毛远拿衣袖擦额头的汗,领着她过去,“这马儿认主,小人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它拉过来的。”

他又将背后褡裢中那管短萧递给红鱼:“还有这个,小人留着也无用,姑娘要不拿去解闷?”

解闷,他是觉得这萧由她吹来便不像杀猪了?

红鱼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她捏着那短萧,指尖被萧孔印出红印。

“他怎麽了?”她问。

毛远垂头,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听说是因为他给什麽罪人脱了籍......姑娘还是别问了,只消记得,往后这世上再没有这个人便是了。”

王府要杀的人,旁人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若不是少年对自己有恩,他也不会跑这一趟,直接将马和萧卖了换钱便是。

未等红鱼说话,他便匆匆忙忙去了。

红鱼立在门首,手上的红印越发浅了,心里却渐渐混乱起来。

给罪人脱籍,哪个罪人?苗春柳?

想起少年的脸和身段,觉得这样的人再没得瞧了,着实是她的一大损失。

然而......

他是死士,这本该是他的结局。

晌午了,蝉褪了壳,爬到树上开始鸣叫,红鱼转身回去,将短萧放在院里石桌上,到竈下把早糊了的酥炸云虫端出来吃。

一节一节的云虫咬在嘴里,却是满舌尖的苦涩。

拍门声又响起,却是那小厮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要化了的糖人,飞快说道:

“十一说,待他死后,让我别忘了送这个给姑娘,说那日吓着姑娘没叫姑娘吃上这个,是他的罪过,请姑娘原谅,看在他没了的份上,别跟他计较。”

待他死后?

“他何时同你说这番话的?”

“送姑娘回王府当日。”

红鱼微微擡眼。

回王府当日?也就是说他跟自己分别几个时辰后,便知道自己会死?

不,红鱼捏了捏指尖,也许更早,在送她回来之前,亦或者在出发去通古县寻自己之前,他便知晓他命不久矣。

红鱼接过糖人,“他说银子的事儿了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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