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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既笙一双眼睛望着他,宋淳一低下头去。

萧既笙忽然笑了,帝王讲究威仪,要叫底下的人惧怕、猜不透,因此他这几年甚少笑,如今忽然笑起来,虽不至于叫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但也无形中拉进了与身边人的距离。

可这种笑,只有极少的时候才会出现,连宋淳一也很少见到。

“你啊,也学会了王真那一套,说话圆滑,叫人抓不住把柄。”萧既笙嘴角的笑忽然淡了下去。

“可是朕不喜欢。”

宋淳一心头一震,擡头,“陛下?”

萧既笙道:“对朕说真话吧,淳一,自你父亲去后,身边对朕说真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听他提及父亲,宋淳一深觉自己有负圣恩,跪下去:“陛下恕罪,奴婢不信。”

“嗯。”萧既笙叫他起来,走到殿门口,望着重重宫墙,仿佛能瞧见远处文化殿前乌压压跪着的那群大臣,听见他们大公无私的恳切请求。

“朕也不信。”他道。

先皇收集的密报不会出错,不过是巧合而已。

可是他们信。

他们不但信,还要逼迫着天下,逼迫着他信。

半晌,他淡淡开口:“这些时日,还有什麽人去过昭狱?”

宋淳一走上前来,替他披上狐裘,“回陛下,马亮马大人去过。”

“哦。”萧既笙擡手将狐裘往身上拢了拢。

原来如此。

萧既笙想起牢里那个女人那张可怜却充满倔强的脸,微微眯起眼睛,深色的衣袍被透进殿里的冷风吹得不住晃动。

他当时竟没瞧出,她有这样的野心。

宋淳一见他面色微沉,在心中轻轻叹口气。

陛下乃重情重诺之人,他与那周娘子多年情分,又曾对她加以许诺,必然不肯失信于她,将后位从她手中夺走,送给别人。

可那些大臣们也不是好糊弄的。

马亮还当真是聪明,他的女儿不行,他便改变策略,另拿一个棋子上位,且那棋子还让陛下难以在群臣和天下人面前拒绝。

召宣王之女。

这个身份找得不能更巧妙了,陛下一旦拒绝,便是背信弃义、亏待前朝功臣的罪人。

如此一来,即便陛下为国为民,付出诸多劳苦,将来史书上,单这一件事,便足以掩盖他所有的功绩,让他遗臭万年。

没有一个帝王,会希望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陛下,您打算如何?”宋淳一问。

萧既笙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回身坐回那张用来处理朝务的紫檀木桌后,沉声道:

“叫他们回去,就说朕已经把那女子从昭狱里放出来,送到了栖霞宫,旁的,等朕閑下来再说。”

既然外头那些大臣执意说她是召宣王之女,那他便把她请出来。

他要让他们用来要挟他的这个哑巴姑娘,亲自拿话扇他们的脸,堵他们的嘴。

-

红鱼倚在昭狱冰冷冷的墙壁上,双眼紧闭,偶尔从那口小窗里吹进来一阵冷风,将她吹得眼睫打颤,她只能将那些带着恶臭味儿的茅草更加厉害地往身上堆,紧紧抱住自己取暖。

不知是谁怕她死掉,那群锦衣卫没有再鞭打她,或者对她使用其他酷刑,反而领了御医来给她治身上的伤。

几盒膏药抹上去,倒真见了效,把她从阎王殿里拉了出来,只是身上仍有些发热。

她迷迷糊糊的,脑海里走马观灯一般,一时梦见儿时的事,一时又梦见十几岁时,跟青溪在道观斗嘴打野猪的场景。

到了最后,她又瞧见飞琼沖撞皇帝那一幕,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醒了。

听见熟悉的老鼠咬木头的声音,红鱼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何处,擡手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

她好像想起来,那个皇帝好似来看过自己,具体说了什麽她忘了,倒是后头夜里来的那个,对她讲了什麽话,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问她,想不想当皇后。

她当时怎麽回答他的来着?

她在地上写,“大叔,您是跟我一样,烧糊涂了吗?”

对着她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来这样一句不着头脑的话,不是烧糊涂了又是什麽?

那大叔登时被她噎得不轻,告诉她,她往后便是召宣王夫妇的女儿。

她只是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他被她气急了,这才甩袖子走人。

奇怪的人,他应当不会再来了吧?

当皇后?给那个瞧上去便高高在上,成天冷着脸的皇帝?

红鱼想起来就要浑身打冷颤。

他有他的周娘子,而她有她的青溪,硬把他两凑到一起,需得多缺德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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