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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着一撮山羊胡的郎中被方竹慌乱无措的模样吓到,对着妇人叹口气,连忙招呼方竹把方桃放在一旁的木床上。
妇人提着药包站在原地,时不时牵起袖子抹着眼角。
郎中捏着方桃的下巴看了看她口中,又伸手搭在她的腕上片刻,才摸着胡须开口:“脉浮而快,身热较重,舌红苔黄,乃风热之邪。
“我给你开个方子,每日煎服三次,用不了几日就能痊愈。另外记得切勿劳累,每日宜多饮水。”
郎中一边说着一边提笔记药方。
方竹听见妹妹能救,先是一喜,继而又犯了难。
她涨红着一张脸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把头磕得咚咚直响:“求求您救救我妹妹,我就这一个亲人了。只是,只是我们家里遭了难,现在没有银钱,请您可怜可怜我们,您让我做什麽都成!”
“哎,你这是干什麽,快起来!”郎中被方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扔掉笔就着急忙慌跑过来扶她,越听她的话眉头皱得越紧,“你妹妹这病发得急,得用些好药才行,一副下来至少也得要三四十文,你这……”
郎中看着这蓬头垢面的姑娘,有些不忍再说下去。他在方竹背着方桃进屋后,看两人的样子就大致猜到是南方来的难民。
但他想着逃难的人多少都有些傍身的银钱,还打算给人少个十几二十文,万万没料到两个女娃娃居然什麽也没有。
郎中瞧瞧方竹,又看看后头排着队的患者,一时拿不定主意。若是这里只有方桃一个病人,他倒是可以发发善心直接把药抓了。
可现在有那麽多人看着,到时一宣扬出去,往后大家有样学样,都空着手来找他看病,他是治还是不治呢?
他是医者不错,可也是要指着这间医馆养家糊口的。
郎中眉头皱成川字,抿着唇一言不发。
“姑娘,你是属什麽的?”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双手牢牢抓住了方竹的肩膀,力道大得似要捏碎她的骨头。
方竹转过头,发现是方才进屋时看到的那位妇人,她竟然还没离开。
妇人红着一双眼,状若癫狂,一遍又一遍地问方竹:“你属什麽的?啊?”
方竹被这突如其来的连声问询弄得发懵,晕晕乎乎如实回答:“属,属马的。”
“马狗猪,好好好!”妇人又狂笑起来,“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妹妹看病,只要你嫁给我儿子。”
方竹还没搞清楚状况,一旁的郎中却陡然指着妇人的鼻子怒道:“你简直胡闹!青云那个样子如何能娶妻?!”
“你既救不了人,就不要管那麽多。姑娘,我也不瞒你,我家那小子已经昏迷十来日,我让你嫁过去,其实是想给他沖喜。”
“你妹妹现在生着病,我可以替她把药钱出了。而且如今世道乱,你一个女娃带着妹妹多有不便,我能给你们住处,也断不会少了你们姐妹二人的吃穿……”
被洪水淹没的爹娘、病弱的妹妹、不知去向的姨妈、被打死的灾民……一瞬间,方竹的眼前闪过许多画面。
方竹咬咬牙,终还是心一横答应了妇人的要求:“好,我嫁!”
“哎哎哎,好!”妇人又开始流泪,这回却是高兴的。
她拉着方竹站起,爽快地数出一把铜板递给郎中,“快些给那小姑娘抓药。”
郎中接过铜板,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多说什麽,只摇头叹息着把药方递给后头的药童,吩咐他去抓药。
药童抓好药,方竹便借了医馆的炉子陶锅给方桃煎药。
那自称是陈秀兰的妇人十分殷切地帮着忙,打水给方桃擦洗髒污的脸蛋和手臂,让方竹稍稍放心了些。
哪怕喂了药,这热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退下来的,方竹便坐在床边寸步不离地守着。
陈秀兰看着洗干净脸的方竹,越看越高兴。她原本是不太信那些玄乎东西的,但青云一直不醒,请的郎中们又都说难,她还是去问了村里的神婆。
神婆说,只要找个属马、狗、猪的姑娘和青云成亲,沖沖喜,他就会好起来。陈秀兰想了一宿该去哪儿找个甘愿嫁过来的姑娘,没成想今天一早就遇到走投无路的方竹。
这定是天定的缘份。
陈秀兰双手合十,朝天拜了三拜。
既是沖喜,那就越早越好,所有成亲要用的东西都得置办着。
陈秀兰这麽一想就有点坐不住,她看看面色依然潮红的方桃,估摸着姐妹俩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便站起身。
“小竹,你在这儿看着小桃,我去买些东西。”
“嗯。”方竹呆呆地盯着妹妹,头也不擡地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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