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页(1 / 1)
('
那声音吵得岑姣的脑袋几乎要炸开。
岑姣将刚刚的事情抛诸脑后,她凝了凝神,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属于肖舒城的,催命一般的声音是从上游传下来的。
岑姣攀上了山壁,原先已经被晒得半干的衣服有一次被水打湿,那黏腻的感觉,像是有一双泡在水里许久,已经生了水膜的手抚上了岑姣的身体。
这样的感觉,让岑姣背上生出一层小疙瘩来,她咬紧了牙,强迫自己忽视这个念头。
也不知爬了多久,岑姣手臂一松,终于爬了上去。
她大口喘着气,看向前方。
倘若不往身后看,岑姣半点不会觉得自己是在什麽山壁旁。
在她眼前,植被茂密,生长旺盛,郁郁葱葱的树冠像是海浪一样扑面而来,只是这海浪是深绿色的,甚至隐隐有些发黑。
肖舒城的声音仍旧在耳边回蕩。
岑姣骂了一句,也不再停留,而是沿着溪流往前走。
越往前,那声音就越炒,到最后,那声音像是从岑姣脑子里传来的。
好吵!好吵!好吵!
岑姣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终于忍受不住,擡手按在了耳朵上,“肖舒城,我劝了你的!”
不知为何,在岑姣放声高喊的时候,耳朵里的嘈杂声竟是停了一瞬。
岑姣擡起头,恶狠狠地,她咬着牙,“我劝了你的,别去别去,你着了魔一样要进峡谷,如今死了,却来怪我,这是什麽道理?!”
“难不成,我没有陪你一起进峡谷,没有和你一起死在这深山里,就都成我的错了?!”岑姣喘着粗气,她往前走,眸光灼灼看向前方,又像看向什麽别的一样,“还是你死之后,我该寻死觅活,非要殉情才没有罪?!”
“没这个道理!”岑姣声音又高了些,像是宣洩一样,“说什麽我克你,是我把你捆着丢进峡谷的吗?还是我拿枪比着你的太阳穴,和你说你如果不进山,我就立刻枪//毙你?!”
“如果都没有,那你凭什麽把自己死了的事情怪到我头上来?!”岑姣哼哧哼哧喘气,随着她的宣洩,肖舒城那鬼魅一样的声音总算小了些,只是还如同蚊讷,吵得人不胜其烦。
岑姣擡脚,将面前挡路的小石子踢飞。
她眼眶通红,可却没有泪落下来,“让你进山的人不是我,害死你的人也不是我,我分明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却要怪到我的头上来!”
岑姣的步子放缓,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间回蕩。
“肖舒城,你凭什麽怪到我头上来——”
岑姣的声音戛然而止,脑子里的絮语声也是。
她擡眼看向前方,又是一道山壁,跟方才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山壁上方没有水流倾泻而下形成瀑布,只有一个挂着的东西。
挂着的东西晃动着,好像很轻,风轻轻吹过,就能惹得那东西左右摆动。
摆动的次数多了,挂着那东西的绳子似是开始打转,在绳子的作用下,那东西轻轻撞上了山壁,发出笃笃,笃笃的声音。
岑姣眼窝呈浅红色,她死死盯着山壁上的东西。
笃笃,笃笃,笃笃。
那声音,似是在回答岑姣刚刚的问题。
凭什麽怪到她的头上呢?
凭他死得惨烈,死后仍旧不得安息。
凭他被吊在这里,只余半截身子,日複一日地撞击着山壁,除了山中鸟兽,他的呜鸣声再无旁人知晓。
终于有眼泪夺眶而出。
岑姣蹲下身去,号啕大哭起来。
她对肖舒城没有感情吗?就算像桑寻说的那样,岑姣没有什麽人气儿,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当时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岑姣与肖舒城,难道当真没有一点点开心的事情吗?
不是的,当然不是这样的。
从前相处时,一起孵化出蝴蝶,一起做标本,做这些事情时産生的开心从不是假的。
就算现在,岑姣回忆起那些事情,体会不到当时的情绪了,可她记得那时的情绪。
后来,她对肖舒城近乎决裂的态度,是因为岑姣发现肖舒城是带着秘密接近自己的,那秘密与自己有关。
岑姣对那秘密感到厌烦,对脚下的深山峡谷感到抗拒,是以对执拗着非要进山的肖舒城也産生了恨意。
那恨意并不浓烈,却让岑姣不为肖舒城的死去感到伤心,让岑姣不想去探究肖舒城为什麽死去。
活该不是吗?岑姣那时候这样想。
她那样言辞恳切地劝过,可肖舒城仍旧要去送死,她又能怎麽办呢?
“我不怕你们!”岑姣突然擡头,她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看着可怜极了,可面上却没有半点害怕的神色。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