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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格外轻柔,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温柔细腻的绝尘。

可话里又似乎多了一丝非比寻常的压抑和决绝。

沈漓擡手轻轻地拂开女子额前的发丝,“阿音,你说得对。人总不能一直停步不前......”

这是她进宫后第一次与他见面时说过的话,他竟还记着。

他缓缓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段司音尚未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将匕首毫无保留地直直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鲜血涌出,男人的嘴角却还挂着笑。

“我说过……你若能醒来,我就将你的三碗心头血还回来……”

温热的血一滴滴砸在手背上,段司音目光微微颤了一下,看着他胸口汩汩的鲜血将他浅色的衣衫慢慢浸染。

她指尖微微蜷缩,嗓音虚浮又干涩,“何必呢……”

男人的脸色一寸寸苍白下去,可嘴角依然噙着笑,嗓音又是极度的轻柔,“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两清啊,阿音。”

两清......

是啊,只有他们两清,今后再无瓜葛,才算是真正的朝前看。

起初,知道是他设圈套要取她心头血时,她不是没有恨过,怨过。

可后来,她也没那麽在乎了……

因为若不是这样决绝的办法,她与上官瑾也不一定能那麽顺利的和离。

男人突然拔出了刀,再次不要命地要刺下第二刀时,女子显得格外沉静又舒缓的声音在这时传来。

“师兄,如果你真的看开了,就好好活下去。”

她缓缓擡眼,与他视线相碰。

看着她眼里的释然和平静,沈漓握着匕首的手缓缓收紧,半瞬后指尖又缓缓松开。

“当啷!”

那把沾满了血渍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他身上的力气也似瞬间被抽离,一手握着胸口,一张脸毫无血色。

他知道,他们师兄妹的情分,也将要结束了。

他早就有想过这一天,在他对她动情时,他们便已不再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

经历了那晚的事情后,他们更绝无在一起的可能。

不过,都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让千羽来照顾你。”

他苍白虚弱地留下这句话,便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了。

......

段司音身上的毒彻底被解,外加上千羽的照料,她的身体恢複的很快。

这几日,她也并未再见过沈漓。

当然,她也从未主动问起。

她只想等身体彻底好了,尽快离开这里。

这日,沈漓突然命人将奏章搬来听竹宫处理。

灯下,男人一身玉色常服,低头持笔批阅着奏折。

段司音蹙眉看着他,不知他又在做什麽打算。

半晌后,男人终于受不住她的目光,转过头看向她。

他那双漂亮的凤眸温和而潋滟,又含着化不开的深邃,嗓音轻缓。

“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我在一旁看书,那时候你总会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在一旁叮叮当当捣鼓你的药......”

段司音眼眸微微顿了一下,小时候的记忆随之涌现。

小时候......

他总是护着她,照顾着她,纵容着她......

那时候的记忆像是春天里梨花初开时散发出香甜的气息,美好又温暖。

她的心终究有了一丝动容。

“师兄,明日我们去拜拜师父吧。”

沈漓捏着笔的手僵了一下,但很快又一点点松懈下来。

他笑着朝她点头,“好。”

翌日。

他们师兄妹并肩站在了鬼医的坟前。

坟上杂草丛生,可见从无人祭拜过。

世人永远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座无人问津的坟里面,埋着的就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鬼医。

也不会有人想到......曾经声名显赫、名扬天下的鬼医,竟然是酒后失足掉进水里淹死的。

那日的场景他们至今历历在目。

一向仙风道骨的师父被他们发现时,身体已经被泡的肿胀发白。

他一手捏着一块锦帕,一手捏着酒壶,就那麽飘在水里。

女子的声音轻柔如风,提起了一件令沈漓未想到的话。

“师兄,在昭云国摄政王府时,我身边的那个丫鬟是不是也是你所杀?”

沈漓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想了半瞬,随后点头道:“是。”

她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为什麽?”

沈漓抿了抿唇,缓声道:“因为她看见了你与你的那位手下独处一室,还要跑去告状,我就将她顺手杀了。”

段司音看着他的眸光顿了一下。

有些话无需道破,他们心知肚明便可。

就比如他杀了那个丫鬟是为了保护她,可杀人地方式有很多种,他偏偏选了落水这一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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