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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尸阵（7）

起尸阵8

二人出了客栈发现此时天已经蒙蒙亮, 只是比平时要灰一些，看起来像是要下一场大雨一样。

——这是活瘴下降的征兆。

江限把领口拉高半遮住口鼻，防止活瘴入体, 楚十三也学着他的样子, 只漏出一双眼睛。

如他猜测的一样, 这殷城的房子确实在不停地变换布局, 昨日他们进客栈时正对着的命名是一家破破烂烂的小面摊, 现在却成了一户小平房院子，不过门前的树却没有变。

昨日是三棵槐树，现在依然是三棵槐树。

所以在城中房屋布局是可以来回转变的, 而植物的生长位置是不变的吗？

这样的话要走出殷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江限心想。

二人就近走进那处小院, 两处耳房, 两处厢房，看样子是个八口之家，院中铺了青石砖, 上面长满青苔，有几处还见缝插针地长了几根野草, 屋顶的瓦片被瓦松顶碎不少, 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过了。

堂屋门板已经倒了，里面也是一片狼藉，杯子盘子倒了一地，布满灰尘的帷帐半搭在房梁上，还有一半已经撕裂垂在地上。

楚十三走到角落的水缸前, 掀开木盖, 水缸里的水不出意外的空了。

——即便没干这放了不知多少年的水也没办法用。

江限像是突然发现什麽，半蹲下身, 轻轻擦了擦门板上的尘土，坑坑洼洼的木头上有一副已经褪色的对联。

对联上还覆着层发黄的纸，这纸大部分已经脱落成灰，这才勉强能看出下面的字迹。

——辞旧迎新，竹江潮平盼春来；灯火万千，雪迎丰年鸿运驻。

对联没什麽特别的，都是普通常见的字句，特别的是下面的落款时间。

不知道什麽时候楚十三已经站到他身后了，正蹙着眉看着他。

江限突然想起来自己不识字这回事，干咳两声，道：“这上面，写的什麽？”

楚十三俯下身，小辫顺着他的肩膀滑落，铃铛刚好落在江限耳边，脆生生地响了两声。

“桂馥兰馨，生死契阔颂和声；白首相安，布帛菽粟皆缱绻。”

江限：“…………”

江限扯扯嘴角：“……寓意挺不错的。”

楚十三矜持地笑笑，十分认可这一点，指尖继续下滑道：“哥哥你看这里，还有行小字……前莼十五年。”

东西南北分别归于四个国家，其中还有无数独立的小城，纪年法各有各的不同，要说起前莼的年号江限一时还真没什麽头绪。

但必定不是历阳城的纪年，历阳自古以来都归西楚管辖，西楚的纪年法与陈听顶的纪年法是一个体系，很少能有仙宗能与皇室如此和睦，所以江限在定南阙修习年史的时候对这一部分印象尤其深刻。

从始至终，西楚都没有一个年号叫“前莼”，也就是说殷城确实是从别的地方挪到这里来的，从前莼十五年一直到现在，“它”一直在变换位置！

“……前莼十五年。”楚十三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

江限敏锐地眯了眯眼睛：“那你知道前莼是哪里的纪年吗？”

“我这些年一直都在独客山庄，未曾下过山。”楚十三惋惜道。“不过这对联好奇怪。”

“哪里？”

楚十三手指在褪色的红纸上稍作停留：“这对联上面好像又贴了一层白纸，对联既是贴给人看的为什麽还要再糊一层白纸呢？”

白纸。

这并不是什麽吉利的东西，民间在过年的时候对这种东西应该是及其避讳的，只有……

这家有人在这期间出殡。

死人很正常，各地风俗也大同小异，关于在对联上的风俗就是去世的人家三年之内不能贴门联，只能用白纸代替，以此来祭奠死者。

但这对联上只糊了薄薄一层白纸，按照习俗要连续贴三年……

也就是说，在这一年之后这一家八人都去世了！

只有这种解释是说得通的，那麽这一年间这一家人到底经历了什麽？！

或者说，殷城到底经历了什麽？

此事还无头绪，门外忽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疾走声。

此地还有其他活人！

江限和十三马上夺门而出，再出门时眼前的境像与进去时完全不同。

之前的客栈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槐树林。

江限余光瞥见一道白影闪过，暗自捏紧手中的符箓，瘴霭茫茫，方圆三尺不可见，再回首时，身后的院落也看不见了，不知是被活瘴遮掩还是已经挪走了。

——这里果然是一处活城。

“小心，瘴中有人。”江限出声提醒楚十三，迟迟没听到回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