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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进来。”

沈流昔看了一眼地面渐渐隐褪下去的巨型法阵,忽然出声道。

“为什麽?”格温转过身问。

“因为他是布阵的人,现在阵眼已经变了,他的目的已然达到。”沈流昔瞥了一眼桌上发着暖光的油灯,继而慢步走到床边坐下,闭上眼睛重新开始了打坐。

“那我们不重新找阵眼吗?”格温跟着跑了过去,挨着沈流昔在床边坐下。

“布阵者的修为高于我,就算我们找到了新的阵眼他也会过来再次把它转移,倒不如省点力气。”

“哦,那就算了吧,他真没意思。”

格温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转头就脱掉鞋子爬上了床,卷起被子在沈流昔身后心安理得地躺了下来。

闭上眼準备睡觉还不到五秒,某只心思活泛的小黑龙就再次不安分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小希难道不困吗?”

“不困。”沈流昔简短地给出两个字。

“可是我想睡觉了。”格温说。

“那就睡。”沈流昔答。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睡。”

“不行。”

“为什麽不行?我们以前明明都是一起睡的,我只有抱着你睡才能睡着。”

格温话还没说完,沈流昔刚引入经脉的灵气就不知怎的劈了个叉,一扭头全部原路返回了。

沈流昔:“……”

这才短短一日,笨龙胡搅蛮缠的本事就见长了。

“自己睡。”

沈流昔丢出一句话,再次尝试最基本的引气入体。

“我不要,”格温撇嘴,试图像以前一样伸出两只爪子来抱他,却没想到手臂才刚碰到沈流昔软软的腰,沈流昔就心跳一滞,猛地起身从床上下来了,甚至由于起得太着急没站稳,后退两步不小心将桌上的茶杯撞得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几瓣。

于是那盏命运多舛的油灯突然又自己灭了。

两人在黑暗里沉默地对视几秒,然后不约而同地一齐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窗户。

熟悉的红眼睛来了又去,桌上的油灯暗了又亮,沈流昔再次在一片暖光里和格温四目相对。

一时相顾无言。

格温是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沈流昔是想说的话实在太少,恨不得把床上傻傻愣着的笨龙从屋里丢出去。

奈何门打不开,窗户也打不开。

“睡觉!”

沈流昔盯了格温一眼,语速飞快地砸出这两个字,继而擡手挥出一道结界将格温隔在床上,自己则坐到桌边重新闭上了眼睛开始第三次引气入体。

“哦……”

格温见沈流昔好像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但还是乖乖地卷起被子背对着沈流昔躺了下去。

两秒后,两人继续保持。

两刻钟后,格温一动不动。

两个时辰后,油灯燃尽,房间里再次陷入了黑暗。

格温悄悄掀开被子坐起身,伸出手碰了碰沈流昔给他设的结界。

暖玉一样白的指尖轻易便穿透了面前的蓝色光幕,可格温却没有丝毫意外。

上次在水河村,他也是这般容易就越过了那道白色光幕。

格温穿过结界轻声下床,走到桌边坐到了沈流昔身旁。

或许是杂念太多,沈流昔试了好几次最基本的引气入体都没有成功,反而把自己的元气消耗了许多,最后累得无意识用手肘撑着头,靠在桌上睡着了。

格温把左手手臂放上桌,偏头靠着自己的胳膊在沈流昔身边安静地趴了下来。

暖绿的眸光在沈流昔眉眼间轻轻划过,仿佛绿色月亮不经意在人间洒下的全部月辉。

良久。

格温起身将沈流昔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低下头,像从前他们做过的许多次一样,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沈流昔微凉的手背。

摸摸头,不气啦。

今夜门窗紧闭,屋内却月色正浓。

格温靠在桌上睡着了。

鄙人有一言

-

翌日。

沈流昔从床上醒来,一转眼就看见格温靠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

发生了什麽不言而喻,他又想起某人昨晚的失礼行为,可现在却是无论如何也发作不起来了。

于是沈流昔在床上干坐了一会儿,盯着格温毛茸茸的后脑勺思考半晌,最终决定往事如流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还是他,格温还是格温,同路而行,相识而已,泾渭分明。

很好。

沈流昔轻声从床上下来,看见桌面上摆着的油灯已经燃尽,心念一转,走上前试着推了推窗户。

吱呀一声响,面前的木窗轻而易举被他推开,外面明媚的阳光瞬间像欢腾的溪水一般扑涌了进来,暖洋洋地洒在格温身上,将他长长的睫羽挂上一片灿烂。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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