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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爱神维纳斯。
“重逢之日才是我们交易的开始。”
望进她冰纹瞳孔的一瞬间,这句泯灭在记忆里已久的话自格温的脑海中剎时传出了声响。
母亲总说,神在望见你的一瞬间便能洞穿你的心,由此推断出你的过去与将来。
因此他们往往将人戏弄于股掌之间,仿佛在瞧马戏团里一只不停表演的灰猴,诙谐可笑。
如今想来,在漓城,维纳斯被召唤出来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了今天会发生的事,所以才告诉格温他们还会再有重逢之日。
可格温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第二次,代价是什麽?”
格温站起身,看了一眼树下满身是血昏迷过去的沈流昔,心髒被重重揪起,有些疼。
维纳斯温柔一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先把蕴满圣光的手掌覆上沈流昔的额头,慷慨地将自己的神力注入沈流昔体内,将他破碎的经脉内髒全部治愈。
格温看着她全身如白玉般温润的光芒渐渐消散,身后雪白的羽翼随着维纳斯神力的流逝慢慢开始飘落羽毛,一根又一根,如冬日飘落人间的片片雪花,在春暖花开时凋零殆尽。
神之将死,圣躯先殁。
沈流昔渐渐和缓的面色映在格温眼底,他缓缓攥紧了拳头,指尖在手心里压出道道红痕。
预示着悲情的第六感倏然覆上他的每一块鳞片,在心间敲响一声悠长的嗡鸣。
格温有一种预感。
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很快,维纳斯收回了手掌,慢慢从沈流昔身旁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仿佛变得更白了,宛若天边片片流云,被山风吹拂得有些淩乱的红色碎发飘在肩前,随着她不断往前的脚步轻轻晃动着。
最后一步,维纳斯停在断崖边缘,无法再前进。她转身看向格温,冰雪一样的眼眸无声凝视着他,含着神所赐予的悲悯。
仿若决绝,格温迎着同初遇时一般无二的光景,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的公主。
神总是算无遗策,因为知晓他心甘情愿。
等格温走近,维纳斯擡起了她纤细而又苍白的手,用仅剩的一点神力轻轻剥下他心口一片黑鳞,和着滚烫的龙血握进手里。
“爱是最伟大的造物主。没有了他,你将一事无成。”
她苍白的嘴唇缓慢地蠕动着。
“去吧,付出你的代价,完成你的使命。”
维纳斯再次伸出手,将格温推下了山崖。
他引以为傲的庞大龙翼在这一瞬间如烟雾般消逝在山风里,耳旁风声呼啸,眼前圆日朦胧。
小昔……
模糊间,格温好像听见了沈流昔急切的喊声。
可是心口却空空如也,仿佛有什麽东西正在渐渐流失。
荒崖如初,而他坠入深渊。
“你究竟是谁?!”
方才醒过来,眼睁睁看着格温掉下山崖的沈流昔红着眼睛,转头看向维纳斯,几近逼问。
维纳斯并不回答,而是擡起沈流昔的手,将那片尚有余温的黑色龙鳞轻轻放进了他的手心。
“拿着它。”
五指下意识收拢,将格温的鳞片攥紧在掌心,沈流昔再一擡头,说话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身后猛地袭来一道强劲的灰色灵力。
沈流昔一擡手,将长渊召回,身上的灵力瞬息间节节攀升,最终停在了令人惊颤的化神期。
顾青笙眼睁睁看着沈流昔身上剎时爆发出一片浩瀚无边的冰蓝色灵力,瞬间赶来将偷袭他的罗千山碾成了筛粉。
身上的禁制顷刻间解除,她张了张唇,看着站在山崖边缘被风吹动衣袍的沈流昔,竟无法发出一个音节。
“你将苻云深带回去,告诉罗万水,由她暂代梵山宗掌门。”长渊倏然消失在手中,沈流昔缓缓转过身,凝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可怖山渊,一字一句道,“还有,对不起。”
顾青笙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最后一句“对不起”是替罗千山说的。
“……我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宗门里的人。”她踌躇两下,又不自觉上前了一步,问道,“那你呢?”
“我要去找他。”
仿佛在说什麽理所应当的事,沈流昔没有回过头去看顾青笙,也没有脆弱地流下眼泪,而是紧紧地攥着手心里坚硬的龙鳞,任由它将自己的手心划破,在本该黏连着皮肉的棱角上染上两个人温热的血液。
顾青笙抿了抿唇,许多劝阻的话堵在喉间,压得她嗓子生疼。
沈流昔不再为山风停留,他毅然决然迈开脚,跳下了山崖。
他不相信格温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他眼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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