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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昔擡眸撞进他碧色的瞳孔里,一时怔然。
被撕裂的黄昏渐渐愈合,他化作飞鸟从天而降,落进他的怀抱。
然而下一秒,格温飞快松开手臂,自觉后退了一步。
“你……没事吧……”
沈流昔看着他,忽地擡起一只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格温光洁额头上多出来的一条细小血痕。
格温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脑袋,解释道:“可能是被树枝划的……”
但很快,他又一脸期待地擡起头看着沈流昔,声音激动道:“我叫格温,公主你叫什麽?可以让我跟着你吗?就像骑士那样,你好漂亮呀!”
沈流昔闻言懵了一下,慢慢将手收了回来,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才缓缓张唇,问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问题:“你不记得我了?”
格温摇了摇头,疑惑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话音落地,良久。沈流昔凝望着他的脸,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一点撒谎逗趣的蛛丝马迹。
可惜,他什麽也看不出来,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在一片空茫的天地里苍白地跳动着。
格温忘记了他。
怎麽会忘了呢?
那漫天飘洒的祭祀黄纸,那痛彻心扉的满城初雪,那盈满春晖的海棠花枝,那星月朦胧的绯色芦苇蕩。
“公主你没事吧……”似乎察觉到对方瞬间低落下来的情绪,格温下意识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你别过来。”沈流昔偏开头,抿了抿唇,倏地转过了身,低头沿着脚下崎岖不平的狭窄石梯从山巅上走了下去。
格温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会儿,也跟走了下去。
沈流昔有些心烦意乱,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惊讶,总之一时半会儿不想再看见某人。
石梯的尽头连着一个巨大的洞穴,沈流昔看见洞穴的岩壁上披挂着许多图案繁複奇异的锦缎,色彩斑斓,明媚大方,像是锦绣楼阁里高挂檐梁的彩绸,将漆黑粗粝的岩石墙壁装饰得灿烂如阳。
由数百张巨大织布层层铺盖而成的软床摆在洞穴最里面,远远望去犹如堆叠平铺起来的七色彩虹,四周各种奇形怪状的木柜倚在墙边,几个插着各色小花的花瓶被随心所欲地摆在桌角,床边,被钉在岩壁悬浮着的木板上,或是一堆纸张淩乱的古老书籍顶上——也不怕掉下来摔碎了。
“这是我的家。”格温沿着沈流昔的目光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他介绍。
沈流昔听完没什麽反应,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停下脚步,转过了身,背对着格温,站在洞口边目视前方。
洞穴位于山巅,视野开阔,他的脚下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树林尽头是漫无边际的海,海的尽头连着天,天是深浅不一的橙色,像一片湖,湖里悠悠地飘着火烧云。
这里是格温的家,原来山崖底下连着格温的家麽?
被冷落的格温不知道沈流昔心里在想什麽,只摸不着头脑地坐到了洞穴里一个木头桩子上,看着前面沈流昔沐浴在夕阳下金色的背影,不敢吱声。
他好像被漂亮公主讨厌了。
格温托着脑袋,闷闷地想。
怎麽办呢……
这一会儿终于冷静了下来,像是神经複苏似的,格温慢慢地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皮肉撕裂般的疼痛,愈演愈烈。
怎麽回事?
他直起腰,忍着痛慢慢脱掉了上衣,一低头,发现自己胸口不知道什麽时候被撕扯出了一个血洞,有小半个手掌那麽大,鲜红血肉被迫裸露在空气里,被山顶的凉风吹刀割似的疼。
“嘶……”他不由得拧起眉,小声吸了一口气。
好痛。
他胸口那片最最最重要的龙鳞怎麽不见了?!
难道被他自己给拔了?
格温对自己的伤百思不得其解。
沈流昔立刻注意到了身后传来的一道吸气声,他下意识转过头,看见格温白皙的胸膛上那处残忍血腥的伤口,忙蹙眉走了过去。
“还疼吗?”
他蹲在格温身前,有些心疼地看着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嗓音轻柔。
格温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有些惊喜。
漂亮公主就是人美心善!好喜欢!
他心中隐约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激动来,忽然觉得要拔也该送给沈流昔才对。
所以他的鳞片到底哪去了?
下一刻,沈流昔朝他摊开了另一只手的手掌,一块被鲜血染红的黑色龙鳞静静躺在他手心。
格温:?
什麽情况?!
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拔的?
他和公主之前就认识?!
“还能放回去吗……”沈流昔轻声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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