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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从前哨站回到黄昏之城时,已经快淩晨一点了。

他当时习惯性地查看通讯器,却发现淩鹿从下午开始就没了音信。

再一看淩鹿的定位,居然是在医院。

厉行洲当即就调转方向,直奔医院而去了。

当他沖进医院地下室的时候,看到的是浑身脱力、瘫在地上陷入近乎昏迷般睡眠的淩鹿。

深红色的小犄角毫无遮掩地立在头顶,那黑色的长尾巴有气无力地垂在他身旁。

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厉行洲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在面对9级污染物时也不曾生出畏惧感的厉行洲少将,此刻竟生出些许“后怕”的感觉。

还好自己赶过来了。

还好赶过来的是自己。

淩鹿又道:“那个,昨天,昨天,你后来是怎麽找到我的?”

厉行洲道:“昨晚我先让人去通知了院长。在他做术前準备的这个当口,我自己去地下室把你带了回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两个字,厉行洲的吐字比往常更重一些。

说罢,厉行洲顿了一下:“这是我在黄昏之城的公寓。”

淩鹿完全没有察觉出厉行洲话语里那微妙的一点停顿。他现在的全副心思,都在另一件事上面:

是厉行洲自己找到我、将我带出来的?那还好还好,应该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淩鹿在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只有厉行洲看到了。毕竟自己昨晚那个状态,是绝对没有可能自行把尾巴收起来的。

对于尾巴被厉行洲看见了这件事,淩鹿并没有觉得害怕或者惊恐。

他只是觉得有点……羞愧。

早知道还不如在大地之城的时候就跟厉行洲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既有犄角又有尾巴呢。

结果现在还得再解释一遍。

于是,他的脸上,他方才因为担忧而没什麽血色的脸上,如今又开始忽红忽白起来。

厉行洲已经坐到了他对面,再问了一遍:“怎麽了?”

淩鹿小心翼翼地看着厉行洲幽暗深邃的黑色眼睛:“先生……你昨天带我回来的时候,除了我的角,你……有没有……有没有……”

他说不下去了。

他想起之前厉行洲明明问过自己,“还有没有什麽事要告诉他”。

可自己什麽都没说。

现在都被当面看到了,再来重新解释,厉行洲会不会觉得自己故意骗他,不肯相信自己了?

想到这里,淩鹿心里漫起一阵懊悔,让他不由自主咬住了嘴唇,头也垂了下去。

见淩鹿在这边憋了半天也没把完整的句子给憋出来,厉行洲先开口了:“有没有什麽?有没有看到你的尾巴吗?”

淩鹿身体一颤,跟做了坏事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一般,连脑袋都不敢擡起来,就这麽垂着点了点。

看着淩鹿的这般反应,厉行洲唇角微微勾起,声音却依然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看到了。”

“在大地之城就看到了。”

淩鹿猛一擡头,惊道:“诶?”

厉行洲神色自若道:“你的尾巴当时翘得那麽高,还会炸毛,怎麽都会看到吧。”

淩鹿的脸,淩鹿方才忽红忽白的脸,这下彻底涨红了:

“先生你,你,你说大地之城,那就是,就是我没穿衣服那次?”

厉行洲依然很平静:“不然呢?”

淩鹿抿了下唇,带着点儿受骗之后的委屈小声嘟哝着:“你当时,我当时……我明明问过你,你说你没有看到吓人的东西……”

“你,你,你骗人……”

厉行洲眼底闪过一点玩味,随即又自然无比地应道:

“淩鹿,我不会骗你的。”

“我确实没有看到‘吓人的东西’啊。”

这人摊了下手,甚至带着点无奈的意味:“你要是直接问,有没有看到你的尾巴,我肯定就会说看到了。”

淩鹿:“……啊?”

是、是这样的吗?

所以是自己问得不够準确?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人,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淩鹿懵懂地眨了眨眼,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只被猎人迷惑了的林间小鹿,又或是一只迷迷瞪瞪只知道吃白菜叶子的迷你兔。

厉行洲站起身,伸手摸了把淩鹿的脑袋:

“在我看来,你的犄角也好尾巴也好,都很可爱,既不吓人也不奇怪。”

“你要是愿意,在我面前大可以随时都把它们露出来。”

说完,这人就收起淩鹿面前的餐盘,送到了厨房里。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哗哗流水声。

淩鹿怔怔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这个话题,就这麽轻描淡写,轻飘飘地过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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