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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我们回去找先生。”
“对了,先把那几个摄像头的碎片捡起来,看看还能不能用上。”
*
第五区。
“‘恶魔’是这麽没礼貌的吗。”张再兴看着被完全切断的视频信号,“嗤”了一声。
他身旁的达尔惊叹着:“竟然是真的!那个‘恶魔就是顶级污染物’的假设,竟然是真的!”
张再兴淡淡一笑:“当然是真的。”
达尔啧啧道:“你居然能从厉行洲和何未的对话里得出这麽多东西,实在是……意想不到,意想不到。”
张再兴意兴盎然地转动着手里的起泡酒,看着里面的红色樱桃:“这位向来八风不动,连在听证会上被人攻讦都能镇定自若的将军,为什麽只有在何未提到‘恶魔’时,明显的动摇了?”
“为什麽他对其他话题都是在理智地讨论,只有这件事,他的第一反应是‘否认’?”
“再加上他会亲自维护一个被挑衅的小小机械师,会在广播里当衆示爱……”
“太明显了,太明显了……”
“呵呵……到底只是‘人类’啊,是会被七情六欲所左右的人类啊……”
他晃着酒杯,对达尔道:“当然,这都要感谢达尔上将,为我们找到了‘何未’。”
找到了还能用的“何未”。
达尔摆摆手:“分内之事。”
“不过,这只污染物对你的话没有全信啊。”
“他还把剩下的摄像头都给打碎了,这以后你要再想说服他到我们这里来,就很难了啊。”
张再兴抿下一口酒,一脸的志在必得:“他听进去了。”
“我看得很清楚,他听进去了。”
张再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信任’这种东西,脆弱得很。只要有了一点点缝隙,这缝隙就再也合不上,到土崩瓦解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这恶魔心里有了怀疑,厉行洲再怎麽解释都会变成狡辩,厉行洲再如何行动也会被认为是演戏。
哪怕厉行洲真的把江笑涵的信找出来,也可以说那是僞造的。
人类啊,根本无法在这种问题上“自证”。
他拨了一下酒杯里的红色樱桃,饶有兴致地说道:“多麽漂亮的红色眼睛啊……值得留在手边好好把玩……”
*
淩鹿骑在大狗狗的背上,怔怔地看着下方的沙地,任凭肉串儿载着自己一路小跑地往回走。
他时不时地晃下脑袋,努力把刚才那人所说的话都赶出去。
“厉行洲一直在骗你……”
“你仔细想想你们相处的细节……”
然而,越是想要当做没听见,这些话却越是在耳朵边嗡嗡作响。
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反複默念着先生对自己说过的话:
“不管是被污染物咬过,还是别的任何原因,在我看来,你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被污染物咬过,还是别的原因……
淩鹿鼻子一酸,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先生果然是早就知道的。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先生都知道。
先生什麽都知道。
先生还说过什麽?
“外形,名称,这些都不是判断的标準。”
“淩鹿,这个要你自己判断。”
淩鹿用手背擦掉自己的眼泪。
长出翅膀也好,被叫做“恶魔”也好,“顶级污染物”也好,都只是我的外形和称呼而已。
我是什麽?
我是淩鹿,我是机械师淩鹿,我是“三叶草任务小队”里很特殊,很厉害,必不可少的成员。
我还是厉行洲的恋人。
那麽在先生看来呢?
“你想想你们相处的细节……”
那魔鬼一般的低语再度响起。
细节……
淩鹿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原本哒哒快跑着的肉串儿,担忧地回了一次头,又回了一次头。
最终,这只聪明的大狗狗停在沙漠里,对着已经不算远的营地发出了代表着“求救”的长长鸣叫声。
*
厉行洲是带着谭剑和楚砚赶过来的。
当他看到靠着肉串儿,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不停流眼泪的淩鹿时,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淩鹿背上多了两扇小小的黑色翅膀。
他一边大步跑过去,一边声线都不稳了:“怎麽了?伤到哪里了?”
淩鹿擡起头,哑着嗓子道:“你不要过来!”
厉行洲停下脚步,站在离淩鹿几米远的地方,看着满脸是泪的淩鹿,忍着心痛与自责又问了一遍:“淩鹿,是不是受伤了?还是遇到什麽了?”
淩鹿用手背擦着泪,克制着自己不要抽噎,尽量像模像样地彙报任务:“西南方……地势平坦,没有明显障碍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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