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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再弹首曲子麽?”祁惊玉目光落在远处那架钢琴上,又记起之前的黄昏。
当时的琴声实在是好听, 或者说, 他留恋那个弹钢琴的身影。
方愉辰看向身边人, 说不出意外还是惊喜。他很高兴别人记得他会弹钢琴, 并且愿意倾听。
“想听什麽?”他起身,往钢琴走去。
“你谈什麽我听什麽。”祁惊玉也挪动身体, 找了个面对钢琴的最佳时间, 像準备看一场音乐会那样。
几声琴音传出,方愉辰已经在试音。他一坐到钢琴旁边,就有着独特的自信气质。
祁惊玉望着, 觉着钢琴前的人是一位散发着茉莉清香的艺术家。
这样的艺术家,应该有一个舞台、一束追光, 有无数人在暗处的观衆席凝望。
可练习室里实在是亮堂,还有一整面镜子映着陈设杂物。
这麽想着,祁惊玉忽然起身走到灯光开关处。
随着咔哒几声,练习室天花板上的灯依次被关闭,只剩了钢琴上方的那一盏还亮着。
忽然的光线变化令方愉辰擡头,整间屋子里只有他的头顶,留着一盏灯。
他和这一架钢琴在光亮中心,再往远看便是不甚清晰的明暗交界处。
祁惊玉满意地笑了下,又回到昏暗的原处坐下。
这会儿,他的身影只被淡淡的光照描摹,乌黑的眸子里倒映着最亮出的景象。
四周都是暗的,只有方愉辰身披夺目的光芒。他的发丝、眼睫都在闪闪发亮,肩背和搭在琴键上的手指镀上了银白的辉光。
此时此刻,他仿佛处于舞台上,即将进行一场座无虚席的表演。
他望向昏暗处的人影,祁惊玉是这个舞台的创造者,却又好似他的听衆。
一个虔诚的听衆。
恍惚间,世界仿佛都暗下来,所有光都在一人身上。
方愉辰莫名感到眼角和胸膛都在发热,是因为他在独属的光亮之内,也是因为光亮之外的那个人。
练习室里仅有一盏灯亮着,无光的四周朦胧又静谧。
方愉辰向祁惊玉望了一眼,留下一抹笑容。
随即悦耳的钢琴曲响起,从光芒中心流淌到每一个昏暗的角落。
祁惊玉慵懒地看着墙面,微仰着头看那弹琴的人,似乎每一个音符里都充斥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这是首动容又缱绻的钢琴曲,在昏暗中滋生出一点又一点星光,像是弹奏者播撒的余晖。
回蕩着琴声的房间,被光亮和黑暗一分为二,交界处模糊不清。
光亮里,是他的演奏者;光亮外,是他的听衆。
……
二轮淘汰之后,人员减少了很多,就重新安排了宿舍,之前同宿舍的彭逸搬出去和他同公司的选手住了。
原本的三人间里,现在只剩了方愉辰和祁惊玉两个人,倒也自在。
两个人沿着走过不知多少次的路回到宿舍,方愉辰在洗澡的时候,都觉得头顶的灯光好似练习室里的那束。
他吹着头发,指尖不自觉在吹风机握柄上敲动,似乎还留有按下琴键的余味。
整个洗澡时间中,外边都没什麽动静,他以为祁惊玉睡了,便在开门时轻声小心。
可走出卫生间时,却见祁惊玉坐在桌边认真写着什麽。
“还以为你睡了。”方愉辰放开步子走去,路过坐着的身影时,余光看到了桌上的本子。
不是什麽文字,是一幅画。
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本,内页纯白,祁惊玉正用圆珠笔作画。
画的…好像是一个人在弹钢琴。
方愉辰好奇俯身细看,却发现那是他在练习室里弹奏的画面。
没有铅笔草稿,更没有涂改的痕迹,线条流畅干净,颇见功底。即便是只有个侧脸,也能一眼辨认出来是谁。
“你…”他一时惊讶,不知先感叹画得惟妙惟肖,还是意外画的内容。
祁惊玉并不避讳让人看这幅画,依旧不疾不徐装饰着细节:“这里没什麽绘画工具,只能画到这种程度了。”
他完成最后一笔,稍稍侧身让人看得更清楚。
“你画画这麽好?”方愉辰惊讶着拿起本子,眼神亮亮地看向这副仅仅用黑色圆珠笔画的画。
“我十六岁考进的美院漫画专业。”祁惊玉说得得意。
方愉辰从来没留意过祁惊玉的学习专业,现在不免吃惊其深藏不露。
“这麽厉害!”他赞叹一句:“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啊。”祁惊玉转着手里的笔,就这麽仰头看着站在身边的人:“你看看如果喜欢,等节目录制结束我送你一副大的。”
方愉辰又看向手里的画,打量半晌语气欢愉道:“画的是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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