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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软将优盘放进信封,和之前写好的写放在一起,从衣柜里拿出五年前徽微雨救他时,披在他身上的那件外套。爱惜的抚摸了几下,然后放在鼻尖闻了闻。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穿上那件外套将信封放进口袋,在淩晨三点出了门。
深夜的街道很安静,空无一人,只有零星的几辆车在寂静的马路上朝着既定的方向飞驰。
陈软茫然的看着马路,攥紧身上的外套,三十多度的天气,穿着秋天的外套,他居然浑身冰凉。空洞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措。一直以来他都是形单影只的行走在路上,清楚来路,却没有方向,不知该去哪里。
奶奶还能动的时候,那间破旧的出租屋还算的上是家,因为里面有家人,有交流的话语,有做饭的雾气。奶奶脑梗变成植物人常住医院以后,出租屋就只是出租屋了。
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帮助奶奶活下来,只要奶奶还有一口气,他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在世上。
所以他很努力的活着,给王霜打工,待在他身边,听他使唤,供他洩欲,换来奶奶茍延残喘的救命钱。
陈软来到古城,走到那间他深夜来了无数次,闭着眼都能找到的花店。这里已经不再是上午他远远看到的一片狼藉,而是被整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打砸一样。
他站在门前,零星的灯光照着他昏暗不明的侧脸,上面有纵横交错的泪痕划过,就像狂风暴雨拍打过的玻璃,留下擦不掉的肮髒水渍。
“真好啊!”陈软站累了,坐在窗下的长凳上。用徽微雨的衣袖一点一点的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徽微雨,远离了我这个罪人,有那个人在你身边,你一定会幸福的!”
他就这样默默的坐着,脑袋空空的,什麽也不想。一直坐到东边出现鱼肚白,才从口袋里拿出信封,缓缓脱掉身上的衣服,放在腿上,一寸一寸的抚平上面的褶皱,慢慢的叠好。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将信压在衣服下面放在正门口。
做完这些,他再次走到花窗下,看到那支连着茎皮垂吊的花支,伸手将它彻底摘了下来。花朵失了□□输送的养分,在阳光的炙烤下已经萎靡发蔫,花头软塌塌的耷拉着。但是陈软却十分怜惜的抚了抚花头,将它拥抱在怀里。
天色很快亮了起来,陈软再次看了看门口的衣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古城。
他并没有回出租屋,而是拦了一辆车,来到了市医院。
门卫大叔很熟稔的招手跟他打招呼,陈软却不像平时那样礼貌的回应,而是仿若未闻,没有一点反应的径直走了过去。大叔挠挠头,这孩子今天怎麽了?手里拿支花,像丢了魂一样。
陈软确实像个空掉的壳子,一路上不管是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是路过的小护士跟他打招呼,他一个都没有回应。睁着漆黑的大眼睛,机械的迈着双腿,一步一步的走着。直到走到奶奶的主治医师办公室门口,他才有了点反应,低头看了看自己髒掉的鞋子。颤动了几下睫毛,然后擡手敲了门。
确认无误后,陈软借了护士手里的笔,在放弃治疗告知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医生让他进病房跟奶奶做最后的告别。
陈软坐在病床旁边,将那支花放进奶奶的手里,“奶奶,从来没送过你花,这支花虽然蔫了,但是依然很漂亮,你喜欢吗?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救我的少年亲手种的。就当他也来给你送行了。”
他擡起奶奶的手一起握着那支花,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又撩了撩奶奶鬓边干枯的白发,弯腰在她额头吻了吻。
然后坐回椅子上,对着医生点点头,医生在他的注视下,拔掉了奶奶嘴里的氧气管。陈软看着床头机器上的波浪线慢慢的变成了直线,俯趴在奶奶身上,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奶奶,终于可以不用痛苦了,一路走好啊!”整个人超乎常人的平静。
在最后的滴声过后,奶奶斑白的鬓角边划过了一滴泪水。
陈软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医生没有崔促他办理后事,而是默默地出去把门带上。这孩子是真的不容易,来人家挠死亡了四五年,一直都是这孩子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先不说昂贵的医疗费,就光是每个星期四五次擦洗,翻身,做按摩,都不是正常人能坚持下来的。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又几个人能做到他这样呢?
老年人年级过大,脑梗变成植物人基本没有苏醒的可能。医院早就劝他放弃治疗,这样全靠药物吊着命,拉撒全在床上,不仅躺着的人痛苦,活着的人更痛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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