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页(1 / 1)
('
我真佩服她,好像我碰上一点点事都能让她发觉,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秘密吗?
“……也没什麽……就是…我爸死了……而已。”
应该称得上“而已”吧,我想,反正我也不在意他,反正我还蛮开心的……应该。
“…啊…”
“嗯……你也不用安慰我,我不难过啦,真的,挺好的不是吗?”
叶心瑶同学动作僵住了,片刻后放下苹果,把我搂进她怀里,哄婴儿似的拍我的背。我呢,我脸抵住她身上的衣服,是毛衣,所以蹭起来好舒服好舒服,就是有些湿热。
……我想我就是有病,我现在绝对该鞭炮礼花放个三天三夜好生庆祝,上天保佑我终于摆脱那个人的阴影,未来那个人再也不可能走进我的世界,我真的是这麽想的,但好像我的肉-体和我的灵魂截然相反,我这边欢天喜地它却稀里哗啦哭得莫名其妙,那又有什麽好哭的呢,我真的不明白。
一个成语飘过我的脑海,叫血浓于水,我想也许就是这样,这种名叫血脉的东西将我跟他联系在一起,所以无关感受他死了我就是会哭,但转眼我又觉得放屁了,因为我想要是我死在他前面,他大概不会为我掉一滴泪。
所以到头来还是我软弱,我是爱哭鬼,我有罪。
………
我最后还是回去了,叶心瑶同学说要陪我,我没精力再推诿什麽,便任由她跟着。
葬礼由一月前打电话来的陌生叔叔一手操办,据说是父亲的亲兄弟。我对这位叔叔的印象极淡薄,思来想去就只在幼时的记忆中有过几次他的背影。
他常抽烟又戴眼镜,面容和父亲很像,但气质却是安静忧郁的,和父亲截然相反。见我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我,问我是不是那个人的女儿,我说是,他也没怪罪我不久前拉黑他的电话,只让我自己找个座位休息。
我点点头,脑袋却是空的,好在叶心瑶同学有经验,拉着我去上了香烧了纸,把一切处理妥当。我再次感慨我有多幸福,好像我只要跟着叶心瑶同学的屁股,她让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然后一切都会很妥当……如此看来我还真是有够没用。
叔叔给父亲选的遗照大概是相当久远的了,上面的他还很年轻,脸上没有皱纹笑容有些轻浮,我想会不会是叔叔根本找不到父亲近些年来的照片,毕竟连他女儿都不愿意拍他,又有谁愿意去拍他呢。
坐在我们旁边的一位阿姨给我们倒了茶水,后来聊过才知道这是叔叔的妻子,我该叫叔母。叔母得知我身份后问我愿不愿意戴孝,我有些犹豫,倒是叶心瑶同学拍拍我果断说戴吧,好吧,那就戴吧。
叶心瑶同学自称是我表姐的,我戴她也跟着戴了。我想是不是不戴比较好呢,毕竟不戴的话我好像就能置身事外,好像就不用被葬礼压得喘不过气了。
在我记忆里父亲跟家族是极少联系的,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父亲这边就只有爷爷奶奶和一位远方的叔叔,但现在看来其实不是的,只是父亲平时疏于维系,所以亲族才显得单薄,如今人一故去,大家聚起来我才发现能有这麽大的阵仗。
父亲会开心吗?我想不会。不知道是父亲为人太过恶劣还是血亲本就是这样的东西,来吊唁的人大部分都笑容满面,打扑克玩麻将的人比比皆是,好像这不是葬礼,而是另一样形式的娱乐场。
这不是很病态吗?为什麽只有叔叔叔母这样算是至亲的人身上才有些葬礼的味道,其他人却毫无挂念的意思?
死者看到这样的葬礼是不会满意的,我想。但我转眼又觉得我一定是疯了,我干嘛关注那个人是不是满意。
我坐在灵堂一侧,数不清受了多少打量,叶心瑶同学一直抓着我的手安慰我说没事,但在我看来好像她还更慌张一点。其实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情况了,回来的路上我忐忑了好久会不会被人指认是不孝女,但如今看来是过虑,反而说我是命苦孩子的还比较多一点。
我命苦吗?我觉得还好,不,该说其实我算是比较幸运的,和灵堂中间躺着的那个人相比。
从别人口中我得知了一些事,是关于父亲的。据说早期因为经济原因,父亲的父亲,也就是爷爷只能供起一个人上学,父亲把机会让给了叔叔,然后独自出社会闯蕩。那个年代社会对学历的要求没那麽高,父亲也闯出了一些名堂,但后来也许是运气差,或者是什麽原因,父亲终究是被时代抛弃,从高处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我早就知道的了,父亲开始酗酒,性格愈发暴戾,最后被抓,妻离子散。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