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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像个孩子似的，“我抓到你了，不要跑了，陪陪我吧。”

榆满委屈地将发热的脑袋凑近，冰凉的掌心被她摩挲起脸颊。

“不要走。”

眼泪再次打湿了他的指骨。

黑暗中，被握住掌心的男子极有耐心的看着她的动作，见她哭得咳嗽起来，他才缓缓开口。

“你生病了榆满，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药在这里需要我喂你吗？”

榆满摇头，她并未听见自己想要听到的回话，她像个赖皮的孩童一般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

“不要，我一松开你就走了，你是假的，我也是假的，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们要在一起……”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榆满，见她被烧糊涂开始胡搅蛮缠，也不知她究竟想说什麽。

鼻尖传来浓重的苦味，榆满有些反胃。

她推拒起来，将脸盖在那人的手心之下，摇头晃脑看起来像是在撒娇。

“不要，我不要喝，苦死了！”

黑乎乎的药汁差些被晃出去，他敛眸将药汁放在一旁，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擦拭起泪痕。

“对啊，我只是你的梦而已，你若是连在梦里都不愿听我的话，岂不是太可怜了一些，骗子，你说是不是？”

榆满将脸擡起，迷茫地瞧着他。

“你真的只是我的梦吗？”

眼皮忽上忽下，意识也是，榆满说了前句忘了后句，要好半晌才回想起自己究竟说了什麽，她眨下一滴泪痕，泪珠刚落，就被人擦去。

“是啊，小满，我已经死了。”

榆满有些不能理解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他好端端坐在她面前，怎麽会是死了呢？

可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好累，她实在好累。

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意识再与清醒纠缠，榆满终于松开。

“你喂我喝吧，有糖丸吗？我想吃糖丸。”榆满撑着他的胳膊半坐起来。

既然是她的梦，那就让她再沉溺一次好了。

苦涩的药汁蔓延在她的唇舌，难受的她想吐出来，墨发披在身后晃动起来，她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一口喝下的，让他一勺一勺的喂，究竟要到猴年马月。

榆满刚要开口，就突然顿住，话语随着苦涩的药汁一起吞入肚子里。

不行，他好不容易才入梦一次，若是她一口气就喝完了，他就要走了。

这麽想着，她便咬牙继续吞咽。

“很苦吗？要不要我放颗蜜饯一口喝完。”他温柔的声音再次钻进榆满的耳畔。

榆满摇头，她笑得难看，“不要，一点也不哭，你喂我喝。”

细碎的笑声自四面八方散开，榆满更加晕了。

她似乎是喝完了碗里的药汁，可舌尖上的苦味却令她更加脆弱，她不知怎麽了，只感到无助和委屈。

榆满像赖皮蛇一样缠住了冰凉的手腕，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呜呜……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你接我走可以，我答应过你的，”她思考了一瞬就继续道，“但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和阿爹还有祖父他们告个别，还有林师姐，你等我一会，我就跟你一道走呜呜呜呜……”

“我才不会食言呢，但是我没有找到你的尸身，我没有找到……呜呜呜呜……”

她打起了嗝，冷气递进嗓子眼给她痛的够呛。

坐在床沿的人闻言也不由一楞，握着碗沿的苍白指尖摩挲起来，似在怀疑这药汁里莫不是放了酒。

“睡吧，你烧糊涂了。”

他捏起一颗蜜饯自她的唇角挤了进去，堵住她的胡言乱语。

榆满见他不信，猛地起身靠近，“那你为何要给我喝药，这药汁还这般苦，你就是想毒死我，好让我去与你作伴，呜呜呜……我只是想找到你的尸骨……咳咳额咳咳……”

冷风再次灌进喉腔，榆满抵着糖丸咳嗽起来。

“……我嘴巴里是什麽东西，呜呜呜呜……你就是想毒死我，你个坏家伙，我说过等我处理好一切就来陪你的，你还毒我……”

她胡搅蛮缠，搅动着舌尖的糖丸，疑惑道，“这毒丸怎麽是甜口的？”

“……”

屋内只能听见榆满一个人叽叽咕咕的声音，她愤恨着心中的不快和委屈，也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麽，只觉得每一句话都是极为合理的控诉。

夜雨渐歇，余下点点碎星坠落在屋檐。

他不动声色看着床上的女子，如墨的眼瞳一转不转紧紧盯着她，好似要在她脸上找出什麽破绽。

“你说话总是这般好听。”他的声音随着窗外的细雨一道跌落在青石板上，“可我却不想再信你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