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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呈上了尸状,递到了王惟善手中,他看了眼,便示意尹姝道:“尹姝,你去罢。”
尹姝颔首,绕过三三两两鄙夷轻视的目光,走到尸体前,着手验尸。
验尸即是如此,有複验仵作在场初验便不喝报,为的是不影响複验仵作的判断。
王惟善看着尹姝小小一只跪坐在地上,不免有些担心,“卫骧,她当真行?”他瞥了眼刑部的那两位仵作,低着声,“这二位也在刑部数年了,也还不错。”
“我知晓的。”卫骧此时眼中只剩那抹清丽的身影,“叔父,不是他们不好,只是我信不过他们。如今腹背受敌,并无可信之人了。”
“我懂,我都懂。”如今他也看不透了,事情一出又一出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还有什麽人什麽事是可信的。他将方才仵作呈上来的尸状递给了卫骧,“你也看看。”
卫骧翻了两张,视线落在最后。
死于五个时辰前,腹内无水,无鼓胀,口鼻中稍有水沫,非溺亡,身有外伤,颅后为捶打致死伤。
只看了两眼,他也未说什麽。
衆人又等了半个时辰,尹姝那才有了别样的动静。只见她跪趴在地上,执笔在纸上疾书,不过一盏茶,便写了满满五页。
知晓都在等她,尹姝不敢耽搁,写下最后一个字便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将尸状递到王惟善面前,“还请大人过目。”
王惟善颔首,满眼欣赏,半个时辰便好了,比初验的仵作还快上不少。他翻了翻尹姝的尸状,只要与初验对上,便可定死因了。
可他翻到末尾之时,却是一愣。
尸左:非溺亡,颅后致命伤,死于七至八个时辰前。
尸中:受窒溺亡,颅后非致命伤,死于五至六个时辰前。
尸右:非溺亡,颅后致命伤,死于五至六个时辰前。
这与方才的初检可不一致。
王惟善顺手递给了卫骧。卫骧看了眼末尾,微微挑眉。
她倒是连时辰也验出来了。
他知晓,尸左意指百戏班主之尸,尸右是打铁花的匠人,而尸中自然指的是乔茂,他死因竟然不一样,“尹姝,乔大人是溺亡,怎麽说?”
卫骧这话不说还好,一开口,那仵作先坐不住了,还未等尹姝说话,便怒斥道:“胡言乱语,大人,小人就说这姑娘并无什麽本事,乔大人之死分明就是外伤捶打所致,怎会是溺亡!他鼻腔之中确有淤泥水渍,可他腹中空空,并无水吞入。溺死者腹有鼓胀,这些在乔大人身上并无显现,根本不是溺亡。你连溺亡之状都不知,还来此验尸,安的什麽心!”
尹姝耐着性子等他说完了,才缓缓开口,“大人,民女写的是受窒溺亡。”
“溺亡便是窒息而亡,什麽受窒溺亡,从未听说过,哪里的道理!”那仵作本就心有怨言,如今见能捉住她把柄,自然不会放过,否则今日丢的脸要何时才能寻回来。
卫骧双眸眯起,如拔刀出鞘般的冷冽,“你们康大人便是如此教导两位以下犯上的?在他面前亦是如此?”
见面前的年轻人提及自家大人,一下子偃旗息鼓,收敛了些,“验尸不容一丝差错,小人只是问疑罢了,还请大人见谅。”
尹姝如今想起了辽东经历司的好来,同僚都待她不错,更不会这般疾言厉色与她说话。她正了正声,缓缓道:“大人,民女之意,乔大人死前还有窒息之状,而此番窒息并非是溺水所致,但最终确确实实是死于溺亡。”
王惟善有些听糊涂了,“你仔细说说。”
“王大人面部渗红,鼻有泥水,便是因不可吸气而溺亡。”
王惟善有一不解,“方才仵作所言,他腹中无水吞入你可验出了?”
“验出了。”
“这又做何解释?老夫倒也听过,腹中无水便非溺亡。”
“是有这个理,但是乔大人不同。”尹姝擡起自己下颌,指着颈下一处,“乔大人这儿还有一处伤。”
“怎麽说?”
“民女如今还不能确定,不敢断言。若要求真,还需……”尹姝小心翼翼看了周遭的人一眼,声音轻了下去,“剖开乔大人的颈喉一探究竟。”
“什麽!”
“什麽!”
震惊的是王惟善官役一衆以及乔家上下,方才畏于王惟善威慑,让一姑娘验尸,他们不敢异议,可如今这姑娘信口开河竟还要剖尸,这是他们万万不可忍受的。
就连一直颓丧悲痛欲绝的乔夫人也坐起了身子,“不可!你岂可如此放肆!”
“王大人,这万万不可。”
卫骧再听尹姝要剖尸也并未诧异,毕竟她剥皮抽骨他都瞧过,只是剖颈喉,也算是她最大让步,她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必然是有些棘手,“是什麽验不出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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