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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从乔茂颈喉中取出一块二指宽的血块,放入清水中一过,显现出真容。
是一枚马蹄型的银锭。银锭边缘有利刺,尹姝方才就是被这割破手的。
这般庞然之物,也不知乔茂是如何吞咽下去的。
王惟善翻看了眼锭底,待看清上面的字样后,匆匆盖了回去,他清了清嗓,“此案由尹府暂查,来人,先将尸体都押回尹府。”
乔夫人一听验完尸了也不可将尸首留下,她跪到王惟善面前,“府尹大人,尸首为何不能留下?老爷尸身不堪,应当尽早入殓下葬才是。”
银锭之事他自然不会与乔夫人细说,他只道:“乔夫人节哀,本官也是依照法度办事,待今日查验一过,明日再将尸体送回。乔夫人聪慧,应当知晓此事非同小可,兴许还会牵连整个乔家的性命。”
整个乔家人的性命……乔夫人一听这话,卸了全力瘫坐在地,不敢再阻拦。
“卫骧,你速速随我一同回去,与你有事商议。”王惟善攥紧银锭,匆匆往外去。在乔家认了尸,亦验了死因,便也不会在此久留。
人都已半只脚跨上马车,王惟善又想起什麽来,对着尹姝示意招手,“尹姝,你也一同上来。”
王惟善的马车不似卫骧的阔敞,三人坐着有些狭窄。他又掏出那枚银锭递给了卫骧,“卫骧,你看看,你可眼熟?”
卫骧拿在手中端详片刻,“见过。”
“此事不简单,此事不简单啊……”王惟善阖目长舒了一口气,“乔大人嫉贪如仇,若说他暗贪髒秽,老夫是万万不信的。要我说,这必定是他生前发觉的罪证,他知晓自己命不久矣,便在死前想将其吞入腹中以作留证。”
“你寻出来的,你也看一眼。”卫骧二话没说,将东西递到了尹姝手中。
沉甸甸的,分量还不小,这银锭是实的,还有棱有角,也不知乔大人吞下去时有多疼。
尹姝翻了个面,锭递刻着几个字,尹姝一字一字道:“洪武十二年……”“那不正是今年吗?大人,这银锭子是用来做什麽的?”她也是头一回见。
“可做买卖,也可作……”卫骧将银锭子侧面朝向她,“盐钞。”
“盐钞?”尹姝定睛一看,那上面还真有小小一个“盐”字,“拿这盐钞买盐?”
“确切的说,是可用作换盐引。”
盐引?
尹姝眼皮子陡然一颤。他们才从上个盐引案中出来,怎麽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盐引上,“大人,可那个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卫骧像是听到了什麽笑话,“谁与你说了结了?”
啊?事情真相大白,刘豫被捉,万海寺被封,提刑按察使司上下肃清,这还不是结案?
“这案子远没有那麽简单。盐引会一路南下,贪腐之人岂会只在辽东一带?本官之职只限于山东、辽东,再远便是鞭长莫及。上一回搜缴的盐引根本不足数,他们老谋深算,岂会将所有盐引都放在刘豫与那一线天酒楼的掌柜身上。”
“大人的意思是,这枚银锭是从辽东流出的盐钞?”
卫骧挑眉,“倒也还算聪明。”
“卫骧。”王惟善沉声静气道:“这几日明面上你不要露面查案,一切暗中来。你如今还只是刑部山东清历司的主事,按理无权干涉顺天府事宜。若被有心人察觉,恐要借此生事。”
“是。”
“尹姝,今日又要多谢你了。”王惟善阴郁的面容上掠过喜色,“若不是你,这东西恐怕真就要埋藏于地底。”
“府尹大人言重,这是民女应当做的。”
“不必谦虚,你这年岁这本事放眼大明,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不知你师从何处?”王惟善如今看尹姝越看越欢喜,他倒也没什麽身份地位成见,不论男子女子的,能将一事做至极致,在这世上已是佼佼。
尹姝摸了摸鼻子,“我师傅也并非大家,只是个入行数十年平平无奇的仵作罢了。”
“能教出你这般聪慧徒弟的,想来也是个踔绝之能之人。”王惟善听出了她的不骄不躁,“不过,老夫倒是有一位故人,名叫陈生儒,他可是大明最为盛名的仵作大家。”他又想起什麽似的,哀叹了声气,“若是日后还能得见,老夫将你引荐给他。”
“多谢大人。”这几个字是她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没人知晓她裙衫下的腿正在发颤。
“实在是可惜,尹大人不在后,他也不知所蹤。”王惟善并未再说下去,可后面的那段故事他不必说尹姝都再清楚不过。
尹姝没说话,那枚银锭被她捏入手中。
“巧了啊!尹姝,你与那位尹大人同姓尹。”王惟善像是发现了什麽新奇之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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