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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黄州府一直往东北走,就能走到应天府。”尹姝抵着声呢喃,也不知是在和巧儿说话还是在说与自己听。
“到了应天府我们会死吗?”
尹姝眨了眨眼,“不会。况且我们连安庆府都还未到呢, 黄州与安庆之间山脉纵横, 只要翻过这几座山我们便能入城了。”待入了城,再想逃便不是难事。
“你们俩又在后面嘀嘀咕咕什麽呢!”冯六行狠狠一拉麻绳, “还不快点走!”
腕间的伤口又被撕裂开, 脓水自其间流出。尹姝反手攥住麻绳不让力道再勒紧她,这双手不能废了, 日后她还要验尸……
“尹姝,那我阿爹还能找到我们吗?”
“会的,一定会的!”尹姝朝她笑笑,笑得极为真切。
……
另一头,十几人在山间搜寻,忽然有人高呼:“大人!此处果真有一洞穴!”
卫骧上前看了眼,便先行入内,蔡清紧随其后,“这二人真是能藏啊,这地儿都能叫他们寻到。”
他们这两日马不停蹄在周边城县寻人,好不容易才在黄州府下的河溪镇找到见过尹姝的差役。蔡清每每想起便郁结于胸,那差役是如何说的?他说尹姝被藏于一牛腹之中,她冒死哭求着人救她,可他们却轻信了那两狗贼的花言巧语,眼睁睁看着尹姝被那二人继续掳了回去。
卫骧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连夜往城外赶,终是在一农户家中找到了那头可藏人身的牛,顺藤摸瓜往方圆一里的山中找寻,这才找到了这处洞穴。
“卫骧,怎麽了?”蔡清见卫骧在一处停下,忙上前,在看清后他面色一白,“这是……人血?”
地上一滩暗红,粘稠沾于石上,触目惊心。
卫骧眼眸黯淡无光,仿佛被什麽吞噬了一般,他别过眼低哑者声道:“给我仔仔细细搜查,什麽也别落下。”
“是。”
蔡清见他颓废了好几日,于心不忍,“卫骧,我们如今也算是有些眉目,别担心,她定不会有事的。”
卫骧站起身,眼前陡然一黑,他只是稳了稳身便又扎到一片幽黑之中。
忽而,他顿住身,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去,从石缝中取出一片藏青衣料。这是尹姝的衣物,他指腹划过石块一处都不敢遗漏,手指一顿,他突然眸中亮起,“来人,多取两只火把来!”
四周骤然大亮,衆人看得一清二楚,石上竟有刻划的痕迹。也不知是刻划得有些急切还是手有不便,字迹辨了许久才认出:
女,八亡一,巧失。子三,品,五彳口疤一寸,六行,弟。十
“卫骧,这是不是尹姝留下的!”蔡清心中一喜可随之而来的茫然给了他闷头一棒,“可她这是何意?”字过于稀碎,根本读不懂。
卫骧指腹抚过每一个字:“她说,她们一共有八个姑娘,可是死了一个,巧儿也在其中,她们正是前些日子在黄州府失蹤的那些姑娘。掳走她们的共有三人,正是徐吴品,冯五德,冯五德唇口处有道一寸长的疤,他还有个弟弟名叫冯六行。”
蔡清心惊,愈看愈觉着卫骧与之说的分毫不差,“那这个‘十’字呢,又是何意?”
“兴许是初十之意,两日前正是初十。”卫骧也不敢确信,“若真是此意,也就是说两日前她们被带离了此地。”
“两日!”蔡清振奋,“若是徒步行山路,两日根本走不远,我们兴许还能追上。”
卫骧意料之外地没接话,蔡清又看向他,只见他微红着眼一遍又一遍摩挲着石上的刻痕,凄哀呼之欲出。
蔡清这才看到在此处最末,尹姝还留下二字:
平安。
她刻了那麽多,皆是线索,可却只给自己留了两个字。
可仅仅是这两个字却叫人心疼得不能自抑。
“卫骧……”
这几日绷着的那根弦终是断裂,卫骧抚摸着平安二字唇角微微舒展,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呢喃着:“她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传令下去,毗邻的州县都严防死守,这两日往周边山脉一一搜查。”
“是。”
……
尹姝癡癡地望着城门,可在见到远远跑来的黑影时,眸中的光亮一下熄暗。
“哥,不对劲!哥!真要完了!不仅太湖县进不去,这潜山县也入不得了!”冯六行气喘吁吁跑向他们匿身的密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怎麽回事,城门守关突然增至往日数十倍,入城之人各个要排查呢。哥,我还看见那官役手中拿着你的画像。”
“画像?”冯五德眼一眯,“我的画像?他们岂会有我的画像?”
“我也不知怎麽一回事啊!我虽没太看清,可是画中人确确实实唇下有一道疤,与你一模一样。”冯六行越想越心惊,将所见之景一五一十道出:“方才听出城的人说,县地衙门在找两个人,还惊动了刑部与按察使司也插手在查,客栈一日都要查个五回。哥我们入不了城了——他们皆在找你二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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