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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不愿看见的便是她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方才那些话让他仿若成了一个笑话,“尹昭清,你的确聪慧过人,此时躲在狱中不失为上上策,但你可知,如今城中有多少人等着你离开牢狱再杀你又或是想让你就死在狱中的……你城北的那处住所也已未保住,督察院封查,早已翻了个底朝天。”
尹昭清静静看着他,“那薛公子是前者还是后者?”
“什麽?”薛易之眉间微蹙。
“薛公子是想等我离开了牢狱再杀我,还是想让我死在狱中?”四目相对,她在他眸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震诧。
“你觉着我会杀你?”薛易之越来越看不懂眼前之人了。
尹昭清倚在石墙旁,自顾道:“入狱后的几个时辰里,我一直在想,第一个来见我的人会是谁,我想过万大人,想过邓大人,还想过是万木春,更甚者我想过胡遂安,可我并未想到,会是薛公子你——”薛易之的出现的确实是在她意料之外。
薛易之腿间已涌出阵阵酸痛,可他强忍着只盯着尹昭清一字一句道:“那你觉着我到底是为何来寻你的?”
“督察院搜查我的院子必然一无所获。”尹昭清言辞凿凿,“否则薛公子也不会来寻我的……不知薛公子是想在我身上寻何物?”
薛易之听闻此言僵在原地,他满眼悲哀地望着她,良久才开口,声色极其轻,还带着若有似无的颤意,“尹昭清,你就是这般想我的?”
尹昭清别过眼去,不再看他。
“在你心中,我自始至终都是个无利不为之人,就连来狱中救你也带着见不得人的意图?”薛易之冷笑,“那卫骧呢?他就没有私心?他的私心是处处为你,而我的私心便是鄙贱不堪!是不是!”
尹昭清紧攥着手中的碎瓷,将其掩藏在镣铐之下。
薛易之哼声:“尹昭清,他利用你已坐上锦衣卫指挥使之位,独揽大权,朝野侧目,如今的尹府于他而言不足为惧,他想来便来,连府尹万大人都不能奈他如何……可他为何不来救你?”
“你说什麽?”尹昭清不明白他此言何意,锦衣卫指挥使?
薛易之望着她,眸底满是哀色,也不知是觉着她可悲,还是在看她眼中可悲的自己。
“我们都被他骗了,被人夜袭重伤是假,他借机生事让圣上彻查火铳亦是假,t尹昭清,你以为他是为了你?”他冷笑一声,“他不过是为了自己,为了权力,如今终是皆得他所愿。”
“他今日才上任,便彻查了刑部与督察院,滕子盛与邓庭玉在他手中只剩了半条命,两署上下共有三十人入锦衣卫狱,受尽极刑,生死未蔔,他手段狠辣搅得应天府人人自危。尹昭清,你瞧见没,他才是城府最深之人。”
“薛公子。”往日听他这些话,她心绪多半会被左右,可如今不知为何,她心中竟不起丝毫波澜,“你兴许是早已忘了,我许久前就与你说过,卫骧他从未害过人。”
“是吗……”这话他岂会忘却,她每每提及时就似在点明他是个十恶不赦之人,“若我说我知晓是谁害死了你父亲呢?”
“你说什麽?”尹昭清一怔,紧攥着碎瓷扎入掌心也毫无察觉。
“我说,我知晓你父亲是谁害死的。”
尹昭清盯着他的双眸,试图要从他的眉眼中看出他话中真假,她愈渐冷静下来,“薛公子难不成想说是卫大人?”
“若我说是他呢,你该如何?”
“不会!”尹昭清毅然决然,“我信他。”
她甚至都未思索便打断了他的话,薛易之自嘲一笑,看来今日之行又是他自作多情,“那你今夜便是不愿与我离开这里了?”
尹昭清一字未言,托着沉重的镣铐转身往牢狱中走去,“我会一直等卫大人来。”
卫骧让她等几日,那她便等着,此时他不来,必有他的考量,愿意以命为她博得一丝希冀之人,她岂会不信。
这一幕刺痛了他的双眼,薛易之握着木拐的手隐隐发颤,“尹昭清,无论如何,我都比不得他吗?”
尹昭清瞥向地上散落的小菜,俯身拾掇,她将其一一置于食瓮之中,“薛公子。”她起身将食瓮递给他,“我不爱吃鸡子羹。”
她是如何察觉有异的?或许是那封信,又或许在看到那晚鸡子羹时她心中便已起了疑心,这食瓮就不是卫骧命人送来的。
薛易之冷眼看着那原封不动被退还的食瓮,并未接过,“尹昭清,你待卫骧有情,那我呢?我待你是真是假你也分不清吗?”
“薛公子。”尹昭清擡眸,眼底一片清明,“时日一久,辨不清真假的难道不是薛公子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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