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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骧瞧见她的袄裙与发间珠钗,浮起笑意,“送你的生辰礼,就如此迫不及待着身了。”
尹昭清唇角抿,羞红着脸,却并不回避他的目光,“送来的贺礼,若是寿星喜欢而穿戴于身,那送礼之人见了不也欢喜?”
卫骧勾唇一笑,“所言极是,这位送礼之人甚是欢喜。”
尹昭清原本只是揶揄,却不知他竟是如此直白的言语,羞得慌忙假意扶簪。
卫骧往府内外张望了眼,“府里既还未有人,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她疑惑。
卫骧目色深邃,“去了就知。”
……
马车在清凉寺外停下,尹昭清狐疑地看着身旁人,“大人怎麽来寺庙了?”先前得知他不信佛,除却在万海寺那一回,她便没有再见他来过庙宇。
“可是来请愿?”不过听闻城中鸡鸣寺更为灵验,衆人皆是往那处去的添香火,来清凉寺的少之又少,来者中又多是些避暑的修禅人。
“今日不请愿。”卫骧扶着她下马车,“我们前去清凉山。”
清凉山?
这清凉山是以清凉寺而名,平日里来的人更少了,尹昭清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麽药。
“原本早想带你前来的。”
她疑惑,“那为何不来?”
“时机未到,贸然前来,恐染上事端。”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尹昭清也心知这并非寻常小事,可她还想再问,却也问不出什麽来了。
上半山有石阶,走着并不费力,只是待到了后半段路,皆是并未修饰的山路,她走得稍稍有些吃劲。
“就快到了。”清凉山并不高,走到半山也不过半个时辰,又许是他轻车熟路的缘故,抄了几条小山道便直往山顶去。卫骧拨开丛生的杂草,示意她先过。
尹昭清狐疑地看了眼,绕过他往前去。
山顶的只有一处平地,可容十余人下脚,而平地上什麽也没有,枯木杂草皆不可见。
不对,确切而言,有两座碑。
两座无字碑。
碑前还摆着贡品,显然早先就已有人来过。
不知为何,那碑上分明什麽也没有,可她胸膛中却要溢出悲伤,望着那空蕩蕩的石碑,她眼中泛起湿润,呼啸而过的风声,似乎都成了哀鸣。
她看向卫骧,可卫骧却望着碑没说话。
尹昭清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这碑下之人可是令尊与令堂?”她知晓此言冒犯,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卫骧会带她来见无字碑的缘由。
或许她可以想,而她不敢去想。
卫骧看着她,目光深邃,“不是。”
尹昭清气息猛地一滞,声音中都夹杂着颤意,“那可是大人的至亲?”
“不是……”
她浑身一麻,“那……那大人为何要带我前来……”
卫骧静静看着她。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噎在喉中,她怎麽也发不出声,眼泪夺眶而出,一颗又一颗顺着面颊砸下,她强忍着胸膛中将她吞噬的酸涩,看着那两石碑,由着哭腔道:
“大人,是……是我阿,阿爹……与阿娘……对吗?”
而这一回,卫骧颔首。
“当真?”
“是。”
尹昭清一下瘫软跌坐于地,她双手捂着心口,一直以来的委屈、悲痛,终是在此刻尽数宣洩。她泣不成声,抹着眼泪试图看清两块石碑。可石碑上什麽也没有……她压制的哭声如决堤之水奔涌而来,化作歇斯底里。
卫骧蹲下身,将崩溃大哭的她揽入怀中。怀里的人如在漂浮不定中寻到了一块浮木,她死死抓着,生怕弄丢了。
“大人……大人……”她紧攥着他的衣袖,只有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才能消弭心头的不安,“卫骧,卫骧……卫骧——”
“我在。”他缓缓收紧手,驱散着她身上的寒意。
“真……真的,是真的……”她抽噎着,说不出完整一句话来。
“是真的。”卫骧抚上哭成泪人的面容,“是你阿爹阿娘。”
尹昭清将脸埋进他胸膛中,泪意更甚。她不知哭了多久,待双眼红肿,泪痕干涸,才缓缓从他怀中起身。
她望着两块无字碑,喃喃道:“是……是衣冠冢吗?”她不敢有期望,能替他们立碑已是她不敢奢想之事。
“不是。”
卫骧简明扼要的两个字却如道惊雷落在她耳畔,燃起滚烫的火。
不是衣冠冢……“那他们的尸首……”
他安抚着她,“就在这儿,昭清,他们就在这儿。”
“怎麽会……”她头疼欲裂,只觉得此事是无稽之谈。她曾听人说起,不论身份,被送入司狱的尸首皆会被丢至乱葬岗,“父亲下了狱,尸首分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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