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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她的人生,我不必将她束缚在自己身边,她留在应天府好过回钱塘。”
话音落入夜色中归于沉寂。蔡清微微阖上眼,强忍着心头的抽疼,“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尹禾颜轻笑,笑得云淡风轻,“蔡清,你弄错了,我与你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你不必总觉得我在怨恨你。过去的事便他过去了,从前是从前,都作不得数的,我都已放下了。”
“可我放不下!”他几经辗转好不容易才将她寻回来,到头来只轻飘飘给了他“放下”二字,这让他如何甘心。许多事他藏在心中未说,只是怕良机未到说出口会适得其反,可他心知若是眼下再不说,他恐怕真要错失。
“禾颜,我父亲应允我娶你了,两年前的亲事还作数。”
应允……尹禾颜听这二字时先是一怔,随即失笑出声,“蔡大人,我尹禾颜无需人同情怜悯。”以及施舍。
自知失言,蔡清赶忙赶忙改口,“不是不是,禾颜,我并非是此意,我的意思是,当年都是我们蔡家不好,是我晚了一步,父亲亦悔不当初,日后我们定会好好待你。”
他语无伦次。他只是想留下她,可话到嘴边却不尽如人意,似乎将她越推越远,“禾颜,我只是想——”
“蔡清。”尹禾颜出声,她笑得无奈,“你还是不明白我想要什麽。”
蔡清目光空洞无神,他的手指下意识蜷收,转而又松开,“你想要什麽……”她想要的,若他可以,他都能给她寻来。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想要自由。”
她的这一句话无疑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希冀。夜色寒凉,可她的话无疑寒意更盛。
“蔡清,这世上女子并非都愿被束缚于宅门院墙之内的。当初父亲与蔡家结亲,一来蔡家乃是乌衣门第,府上清贵,为官者清正廉明行不茍合,他愿尹家与蔡家交好。二来,你我门当户对,嫁入府中日后亦不必受委屈。”
“可如今,尹家没了,再也无需门第名声,亦不必以缔结姻亲来维系两家在朝中根基。我如今有家底在身,可独自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必依附与寻求夫家庇护。我何必再将自己束缚在那方不大的宅门里。”
“我辗转于十六楼与燕春楼间,犹如囚笼之雀,日日望着楼外之景,却终日离不开半步。我那时想,若有朝一日能走出燕春楼该多好,本以为是奢望,好在终究还是等来了昭清。后来待真的已是自由身,我又不甘心只是如此,人这一生如此漫长,天地偌大,我总要为自己做些什麽的……即便是昭清,亦不能强求于我。我先是尹禾颜,才是她阿姐。蔡清,你能明白吗?”
这一场梦终究支离破碎,蔡清将自己的哀伤藏匿于夜色之中,悲色弥漫,盖过了酒香,“我明白了……”
他并不否认,他于尹禾颜的情意始于皮囊,但他一直弄不明白,大明妍姿豔质的女子不止她尹禾颜一人,可他为何偏偏陷于她之中不能自已。
他今日才算是明白,她与她们不一样。在世俗之下,在自幼时起的《女诫》《女训》教导之下,在一衆规行矩步的女子中,偏偏有了一个独立不群的她。是这样的她,才让他这些年来一直心向神往。
倒是他,一直错得彻彻底底,尹家出事,蔡家并未出手相救,他耿耿于怀两年。他觉得父亲不该为求自保而解除了与尹家的婚约,他以为只要婚约作数,他们便还能如从前。
多可笑,他一直以为尹禾颜在意此事,他拼了命得来递到她手中,却像是给她的恩赐一般,可实则到头来,她根本不屑一顾。
“如此甚好……愿你能事事如意……”他喉中哽咽,心中不舍却还要在她眼前故作若无其事。
与他不同,她笑得释然,“蔡清,你可还有别的话要与我说?”
有,自然有,他还有千言万语,说也说不尽,可他知晓自己已没有立场再去说些什麽。
他静默了片刻,扯出一抹笑,“尹姑娘,恭贺新禧,除夕喜乐。”
府外爆竹声炸响,火树银花接连,半个夜空被陡然照亮,蔡清对上了那双清眸,慌忙别过眼去,不忍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湿润。“我先回府了,你早些歇息。”
他转过身去,匆忙向着府外去。
“蔡清。”
身后又传来她的声音,可就一回蔡清并未在停下脚步,可他听得清清楚楚,她说:
“蔡清,除夕喜乐——”
可他没有看见,又一火树银花灿烂之际,另一双满是泪光的双眸。
……
第 163 章
尹昭清也不知尹禾颜和蔡清说了什麽, 总归在除夕之后的那些时日里,她鲜少再见到蔡清往尹府来。即便有时不得已遇见,他亦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卫骧身侧,见了尹禾颜只是微微颔首, 克制地道一声“尹姑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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