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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凤洲回过神来,瞧着她十分面善。

那婢女忙道:“奴婢曾服侍过娘子。”

许凤洲想起来了。

因为她,那个笨蛋还把自己仅存的四十两银子还给了他。

她道:“娘子留了东西在这儿,公子可要瞧瞧。”

许凤洲哑声问道:“留了什麽?”

她那个人狠心得很,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他了,还能有什麽留在这儿。

她赶紧去取,片刻的功夫其而複返,双手举着一枚紫色的香囊。

香囊虽小巧,但绣功着实一般,可以说是许凤洲见过最差的一个。

许凤洲死死盯着那只香囊,喉结不断地滚动。

她道:“当初娘子说想要绣一个香囊给公子。为绣这个香囊,扎得满手的血,才得了这麽一个好些的。谁知娘子后来又将它丢在妆奁台。奴婢曾经问过娘子,娘子说,公子有了更好的香囊,不需要了。但奴婢想着,也许公子想要瞧一瞧。”

她绣了香囊给他!

一瞬间,许凤洲捂着心口弯下了腰。

他突然想起,那日早晨醒来,她藏了东西在身后,忸怩地望着他。

现在想来,她当时想要将这只香囊送给他,只可惜后来看见他腰间的玉佩,所以便藏了起来。

他一时又想起裴季泽那日过来的事情。

那日她一定是听见他的话。

他其实一直有所怀疑,但是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她听见又如何,大不了他买些东西哄一哄她。

她那麽喜欢他,只要哄一哄就好了。

他亦有很多次机会发现她怀孕。

她面色越来越不好看,吃的一日比一日少,也一日比一日嗜睡。

有时坐在一旁帮他研墨,都能睡过去。

只要他多放一点心思在她心上,请太医令来府上替她诊治,那麽她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他原本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但他一次也没有。

明明她的谎言拙劣得很。

可直到她走那日,他都不曾察觉她的异常,甚至还因为心情不好,对她发脾气。

当日,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服侍他穿上喜服,看着他去迎娶旁的女子,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笑着叮嘱他往后保重身子。

许凤洲疼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他想,也许他对她,有她口中所说的那种喜欢。

可她就这样丢下他同人私逃!

如今,要他如何敢承认,他其实心里一直很想她!

第 43 章

云晴怀孕八个月时, 快要中秋节。

她同顾兰时已经搬到溪镇三个多月,与这儿的人早已熟络。

如今,她从街头走到街角, 人人都称呼她一声“云医师”, 都快把她说话不利索的毛病给叫好了。

也经常会有人询问:“云医师几时摆满月酒?”

每当这个时候,云晴便红着脸说出顾兰时教她的话。

“快了。”

是真快了。

她如今怀孕八个月, 身子有些笨重, 很少坐诊,平日里帮忙收钱, 或者整理医案,或者同几个时常上门来同她说话的女人们, 坐在后院葡萄架下说话。

按照顾兰时的话说, 她与她们有了吃葡萄的交情。

云晴哪怕待在铺子里不动,都能知晓谁家同谁家又打架了,谁昨天夜里又被自家婆娘踹下床, 然后跪到今天早上诸如此类的事。

她们说得绘声绘色,就跟亲眼见到似的,而且就连床祇之间的事儿都喜欢往外说。

云晴总是听着听着就脸红。

她其实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何热衷于对人家的私密事。

但是有人这样同她说话, 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有时说着说着,总会有人突然插上一句, “云医师同顾医师感情真好!”

云晴总报以微笑。

她想, 顾兰时待她确实极好。

他是她见过秉性最温和之人, 哪怕她偶尔做错事,他都不曾大声对她说过话。

不过她们最经常聊的还是生养孩子的事儿。

几个常来的妇人各个都生了两三个, 说起养孩子来头头是道。

云晴听得极认真, 有时恨不得拿纸笔记下来。

云晴虽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但她却是个好的聆听着。

无论你同她说什麽, 她都不觉得烦,且到了她这儿的话,永远不会传出去。

镇上的女人閑着无事喜欢聚在一块说是非,东家长,西家短,但唯独不曾有人说过她半句坏话,没事儿就爱来找她说话。

这日早上,朝食刚过不久,隔壁邻居张娘子与东街卖丝绸的李娘子又跑到她家后院来。

葡萄架上的葡萄熟得饱满透亮,云晴洗了两串葡萄,又拿了一些果子招待她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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