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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开始就决定要做越鲤的帮兇,直到开口回答先帝之前,他的脑子都不知道自己选择了帮助越鲤。
太子已经死了,先帝心心念念最想杀的叛臣也杀了,这时候再让越鲤赔命又有什麽用?她这辈子过得够苦了,而那个时候,唯一能帮到她的人只有向羽。
只要说一句话,向羽就能协助她的这场谋划落下一个完美的结局。
向羽动了私心,做了一句话的僞证。
他有愧。
因为这一份愧疚在,他唯有更加忠诚地完成先帝的命令,心里才能好受。
向羽收拾好痛苦的情绪,说:“我问你最后一遍,你杀不杀?”
越鲤甩开他的手,擡起头向着霄山皇陵高声说:“钟衍是我杀的,我叫他死之前好好记住我的脸,无论冤魂索命还是轮回百世,来找我一个人就是!”
向羽难以置信地看向她,钟衍同样葬在这山上,她就不怕钟衍跳出来找她吗。
她说:“钟慈和钟煦我会一直照顾到我死的那天,锦绣江山、太平富贵都还回去,我不欠你们钟家。”
墓室里死寂一般,好半天,向羽都说不出话。
外面模模糊糊传来人声,似有沈采薇的声音在呼唤,越鲤清醒过来,转身就要走。向羽伸手去拦,她拔剑出鞘,一剑挥过去,向羽手臂受伤,竟真的被她拦了下来。
越鲤不敢有耽误,拼命向外跑出去。刚出墓室,她就觉得不对,向羽想追她简直易如反掌,但他没有追。
她转过身,只见墓室的门轰隆隆下降,向羽按下机关之后,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越鲤的剑身沾了血,他的手臂也开始淌血,顺着流下去……越鲤忽然发现,他手里拿着她的剑穗。
她低头看看剑,一定是刚才交手那一下,向羽没抓她,只把她的剑穗拿走了。他那道伤口的血流到剑穗上,蓝色的琉璃珠染上血色,血珠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墓室的门逐渐向下,隔开他们两个,向羽的嘴唇动了动,在巨大的轰隆声中越鲤听不到他说什麽,只能去分辨口型。
他最后又做了一次错误的选择,放走了越鲤。他罪不可恕,留下来赎罪。
这里的动静引来周围侍卫,沈采薇惊喜叫道:“陛下!”
墓门彻底关上,侍卫围拢过来,一声一声“找到了”向外传出去。
越鲤拍拍沈采薇手臂安慰她:“没事了。”
她刚要细说,韩世临竟也已经赶到,拨开人群几步跨过来,仔仔细细看她:“受伤了吗?”
越鲤说:“没事,是向羽。”
韩世临看看墓室,说:“你把他埋在里面了?”
她说:“我哪有这个本事,他自己觉得有愧先帝,殉葬了。”
越鲤还想继续祭祀,韩世临不由分说把她塞进马车带回去了,并说:“肯定是姓钟的不想让你上坟,你以后少来。钟煦不小了,谁家的坟头叫谁上。”
她啼笑皆非,坐在马车里,还有些发怔,想着向羽真的就这麽封在墓室里了,这种死法实在痛苦又孤寂,会把人逼疯。他什麽都没有,只有那个剑穗见证他的死亡,那个在他的注视与选择中编织的剑穗。
韩世临问:“他跟你说了些什麽?”
越鲤两只手臂像宝贝似的抱着玉龙剑,说:“以前的事。”
韩世临质疑:“你们才认识多久,有什麽以前的事?”
越鲤说:“我们认识很久了。”
韩世临又不高兴起来,向来只有他在别人面前优越显摆的份,向羽算什麽,也敢如此?
认识很久,尚为侍女与侍卫的时候就认识了吗?难道说在越鲤心里,其实这样一个禁卫统领,反而比权臣更门当户对?韩世临越想越不痛快,平複一下,问:“侍卫说看到他在墓室里说了什麽,但听不清,你知道吗?”
越鲤摇摇头:“没说什麽,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这一声,越鲤竟觉得陌生,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做钟珑。
很多从前不甚在意的事情慢慢浮现出来,她不知道向羽从什麽时候开始注意到他,想必主要是在东宫,看到她受钟衍欺辱,看到她一个小小侍女竟然怎麽打都打不服,看到她在钟衍面前死撑着不哭、一出东宫就开始偷偷掉眼泪,看到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痛骂钟衍……
而她第一次把向羽看在眼中,是向羽过来传达先帝的命令,对她说,越姑娘,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原来他真的都知道。
那是向羽此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而向羽此生对她说的最后一句是:“越姑娘……”
人生若只如初见。
越鲤陷入沉思,眼睛没在看韩世临,专心致志想事情。他说了几句没听到回应,不满道:“你在想什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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