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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见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先是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环顾四周,见周围确实没什麽人,看上去放松了一些,慢慢擡起头,看着姜衍。
站在金枝槐下,姜衍收起伞,但仍然有一些细碎的雨水,穿过树叶,滴落在他的头发上。他擡手捋了捋刘海,尽量让语气更轻松一些:“姐姐,找我什麽事?”
“你是姜衍吗?”
“对,”姜衍点点头,“我是。”
“......”女人低下头,又擡起头,反複低头,又擡头,然后声音发抖地开口:“你能不能放过我儿子?”
“......”印象中,姜衍是完全没有见过她的。何况听她的口音,隐隐约约能够分辨出,她应该不是京洲市本市人,姜衍和她似乎没有任何交集。
“您儿子是谁?”
“他......他可能得罪过你,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大约是周围没有人的缘故,女人没再压着嗓子怯怯巍巍地说话,恢複到了正常音量,外省的口音也愈发明显了。她向前一步,双手攥住姜衍大衣的下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啊,真对不起啊,是他做错了事......”
雨似乎下得更密了一些,两个人站在金枝槐下,被雨打掉的叶片混杂着雨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女人本来就是淋雨走过来的,头发和肩膀处已经完全湿透了,双鬓垂下来的两溜绺头发粘在脸颊两侧,雨水顺着鼻梁和她的下颌往下流,一张脸朝天仰着,看起来狼狈而崩溃。
“稍微等一下,”姜衍说,“您儿子叫什麽?”
“他......他叫陈阳,他跟你是一个系的......不对,他说他是什麽双修.......但他跟你上过一节课的,你认识他的。你是姜衍对吗?”
“......”
距离那门《从世界经济看中国》课程结束已经很久了,姜衍没想到会再次听到陈阳的名字。那麽眼前这位情绪崩溃的女性,大概是陈阳的母亲。
她在雨中失态,满脸雨水和泪水地攥住姜衍的衣角,祈求姜衍放过她的儿子。
和那天在宿舍时,祁晚举止失控地祈求姜衍放过祁家的场景如出一辙。
“......姐姐,”姜衍伸出手扶住女人的手臂。雨越下越大,攥住衣角的力气也愈发重地向下拉,仿佛承载了她的全部重量。
“......阿姨,”姜衍终于换了一个听上去似乎没那麽礼貌,然而情感上更亲近一些的称呼,认真地说,“阿姨,发生什麽事了?”
女人蓦地擡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盛满难以置信和痛苦的神情,嘴唇颤抖,“你......不是你做的吗?”
“......”姜衍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但没猜错的话,是沈承簪为了他做的。
于是他避而不答,只是再次重複,“发生了什麽事?是陈阳说让您来找我的对吗?”
犹豫了一会儿,女人反複端详姜衍的神态面容,以期得出姜衍是否值得信任的结论。
但很明显,她没得选。又等了一会儿,女人攥着姜衍衣角的手慢慢松开了,之前凝聚的目光发散开,没什麽焦点,似乎陷入回忆中,又似乎只是在组织语言。
“是......是阳阳让我来找你的。他......他......他被劝退了,”她的声音近乎呜咽,“系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他学术不端,买论文,考试还作弊......按B大的校规,系主任说,他说要麽自己退学,要麽等着被开除......我不信啊,我不信啊,阳阳是个好孩子,怎麽可能作弊呢?阳阳一直不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好几天.......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跪在地上求他吃点东西,可他却突然跟我说,是你,是你做的,他说他得罪了你,所以B大才会抓住他不放。我没有办法了,姜衍!姜衍,姜衍,姜衍我求求你,是你对吧?阳阳得罪过你是吧?是你做的对吧?”
“......”姜衍被她的力气拽得下坠,肩膀沉得站不住脚。以沈承簪的做派来说,并不会诬陷陈阳,所以B大认定陈阳学术不端的行为,大概率是真的。
“阿姨,做过的事,要承担责任的,”即使被她拽得站不稳脚跟,姜衍仍然语气平静,“我想您和陈阳都清楚的,B大对于陈阳学术不端的认定,绝不是谁在构陷他。”
“学术不端!?什麽学术不端?B大好几万个学生,你敢说这其中没人做过弊?!阳阳都跟我说了,保研买论文这种事大家都在干!凭什麽就他被开除?姜衍,是你做的对吧?!姜衍,所以学校才针对他!”
“......和陈阳一样,我只是B大一个普通的大三在读生,没有诬陷他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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