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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坐在床沿,半个小时的工夫,两位助理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包括后续要吃的药,也都打包妥帖地装进了行李箱。
姜衍跟着他们下楼,时隔半个月,终于走出这幢阒寂的住院大楼。比起医院,这里更像是疗养院之类的场所,绿茵遍布,楼与楼之间的间隔很宽,路边的车位大多数空着,每一位迎面走过的医生护士,全都面带笑容。
“沈总的车就在前面,这边走。”两位助理一前一后,领着姜衍往外走。
等他远远看见沈芩那辆陌生又熟悉的车时,身后有人叫住他。
“姜衍。”
他不太确定是不是幻听了,脚步顿在原地,但没有转身。
“姜衍。”
沈承簪喊了第二遍。
姜衍慢慢地转过身,看见金枝槐下站着的沈承簪。
他左手捧着一束红玫瑰,右手提着一只航空箱。
两位助理没有阻拦的意思,姜衍迅速明白,大概是沈芩的安排。
虽然不知道沈芩意欲何为,姜衍还是朝沈承簪的方向走过去。
“沈总。”
姜衍走到沈承簪面前站定。他穿着沈芩为他挑选的衣服,款式简单的白衬衫和一件浅灰色圆领毛衣,一条牛仔裤,头发长了一点点,清爽温和,像是他第一次在B大遇见沈承簪的那个冬天。
沈承簪慢慢地朝他递过去那束豔红色的玫瑰花,花上被喷洒了清水,沈承簪的西装前胸有些斑驳的水渍。
姜衍接过花,低头笑了笑:“谢谢。”他不太想和沈承簪对视,特别是在阳光这麽好的大晴天。沈芩那天晚上打得太重了,他脸上的指印,仍然清晰可见。
“姜衍,”沈承簪说,“——猫。”
沈承簪将手上拎着的航空箱也递给姜衍,“橘子这两天有点感冒——如果明天后天还不好的话,要去看医生。”
“好。”姜衍点点头,接过航空箱。
他一手怀抱着花,一手拎着猫,小猫长大了,已经着实有些分量了,他有些拿不住,“那我先走了。”
“......”
沈承簪安静地站在原地,微微垂首。风摇动金枝槐,有早夭的树叶在春天的早晨坠落,掉在姜衍怀抱的玫瑰花上。即使在这种时候,姜衍仍然眼含一点笑意,漂亮的眼尾下垂,温润平和,视线落在玫瑰花上,脸色苍白像纸,在阳光下,和坠落的叶子一样薄脆。
沈承簪蓦地擡起手,几乎完全失去控制。结婚半年,始终被债务、内斗、应酬、利益纠葛缠死,这是他送姜衍的第一束花。
“姜——衍。”他甚至没能把姜衍的名字念得清楚,很多很多的东西堵在嗓子眼里。
姜衍擡起头,朝沈承簪笑了笑:“沈总,怎麽了?”
“对不起,”沈承簪说,“姜衍,对不起”
“没有的,”姜衍笑了笑,摇摇头说,“沈总,花收到了,我很喜欢。”
结婚至今,姜衍只在很少很少的时候,在一些情绪失控的时候,或者在只有他和沈承簪两个人的私密场合,或者在需要刻意表现出亲密的时刻,会叫沈承簪的全名。绝大部分时候,姜衍仍然称呼沈承簪为沈总。
如果说在此之前,沈总这个称呼,仅仅表现出沈承簪和姜衍之间的礼貌生疏的话,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更多的似乎是讽刺意味。
沈芩和沈承簪,都是沈总,对于姜衍来说,区别只在于他从沈芩那里获得的是侮辱谩骂和处心积虑的利用,而从沈承簪这里,他获取欺骗和背叛。
“姜衍,你等等我......等我一个月。”
“......”姜衍提着航空箱,小臂上打过留置针的位置痛得他发慌,他只好先弯腰放下航空箱,双手捧住玫瑰花,这才重新擡头看沈承簪。
前两天晚上在病房的白炽灯下,冷白色的日光灯照耀下,姜衍觉得沈芩和沈承簪长了一张极其相似的脸。今天这样和煦的阳光下,姜衍又觉得他们长得不像了。
他注意到沈承簪的眉眼走向,在某些角度,确实和他之前看到的魏栖云的那张照片很相像。
特别是在现在。
姜衍用左手挽住花束,右手擡起来,扯动了手臂上的针眼,痛得他短暂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恢複正常,然后指腹点上沈承簪的眼角,“沈承簪,你在哭吗?”
“沈承簪,我很高兴。我人生的前二十三年,都像商品一样,被人标价、出售。我不是自愿的,跟你结婚也不是。但是这一次,我真的很愿意为你换来一些你想要的东西。我很高兴,沈承簪,别为我难过。你了解我的,我不怕痛。我也不会难过......我什麽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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