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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芩从来没有想治疗他。
沈芩只是想从精神层面上毁了他。
姜衍再次想起在医院的那天清晨,他问沈芩,魏栖云是你害死的吗。
所以,现在施展在姜衍身上的手段,多年之前,沈芩是否也用以折磨魏栖云。
在沈芩和魏栖云的婚姻中,红玫瑰大概也从来不是浪漫表达,而是扎向心髒的匕首,鲜血喷薄而出。
魏栖云不堪精神重负,跳海自杀。
那姜衍呢。
继续接受Mect治疗,继续服用在沈承簪的授意下加量的药物,如果不死的话,像Adele说的那样,他会幸运地忘掉痛苦,忘掉沈承簪,忘掉发生过的一切。
但姜衍不想。
在沈家宽敞明亮的厨房,姜知远瘦骨嶙峋脸色惨白,然而眼角仍然残留温和的笑意对他说:“那是沈承簪。没人会不喜欢沈承簪。只有你,姜衍,你太蠢了。”
他不蠢。那是沈承簪。如今远隔万里,只存在于他的记忆的沈承簪。
他不想忘记。
再痛苦也不想忘记。
窗台上的阳光一直存在到夜里九点。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他坐在房间的床沿上,有时听见雨声,有时听见姜露的声音。
伦敦和京洲市八个小时的时差,晚上九点的伦敦,淩晨五点的京洲。
姜衍迟钝地计算出京洲市的时间。周二快要过去了。
“姜少爷。”
迟来的敲门声。
姜衍从床沿站起来,走到房门前,缓慢地按下门把手。
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严重缺乏的睡眠反複作用在躯体上,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落后于时代的电子産品,反应迟钝。
打开门的一瞬间,姜衍第一眼看见的,是齐沛手中的一整束红玫瑰,在深夜中,房间里漆黑一片,水一样的夜色流经花瓣,映照着走廊深处的一点暖黄灯光,每一朵花都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姜少爷,”齐沛微微低头,满头白发在姜衍眼下,“沈总说,今日事今日毕。”
“......什麽?”姜衍怔怔地看着满怀的玫瑰。
“您要吃点东西吗?”
姜衍摇摇头。
齐沛:“那走吧,姜少爷。”
“......”姜衍仍然握着门把手,冰冷的金属质感使他有一种脆弱的安定感,“去哪儿?”
“医院。”齐沛温和道。
“.......”姜衍站在原地没有动。
齐沛怀里还抱着玫瑰,不太好动作,但他似乎也没有要催促的意思,安静地站在门口。走廊深处的灯光幽微地照过来,他的半张脸笼罩在侧面照来的灯光中,脸上细微的皱纹在光影的作用下被反複深刻。始终挂在脸上的和蔼温和的笑意,在深夜里,竟有些触目惊心。
“姜少爷,下面的人还等着,”齐沛言语平和,“您还是自己走下去的好。”
“......”
手心的汗渍浸润门把手上细密的金属纹路,粘腻地粘住掌心。他站在原地有很长一段时间,玫瑰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姜少爷,”齐沛温润的声音再次在半明半昧中响起,“今日事今日毕。”
“好。”姜衍笑了笑,平静地点头。
太远了。
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沈承簪都相隔万里。他没有直接反抗的余地。
姜衍转过身,从衣柜里取了一条外套穿上,跟着齐沛下楼,走出院子,看见院子门口站着的几个年轻男人,除了之前一直负责送姜衍送医院的那两位,还有两张姜衍不认识的脸。
齐沛竟然也一反常态地跟着他走出院子,转身将院门锁上,然后跟着姜衍一块儿坐进车里。
姜衍对深夜的医院并不陌生,但在来到英国之后,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红灯闪烁的医院安静得有如如同无人区,穿过两幢高楼之间的连廊,从窗户向下看,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姜衍终于看见伦敦都市区的繁华夜景。
齐沛跟在姜衍身后,跟着他停住脚步,低声催促:“姜少爷,医生在等您。”
“嗯。”
还是那间熟悉的诊室。姜衍推开门,看见Adele熟悉的脸。
“姜衍?”Adele正在吧台边倒咖啡,看见姜衍进来,放下手里的玻璃杯,走到门口,将诊室的灯调亮了一档,笑眯眯道,“欢迎。”
“抱歉,”姜衍在沙发上坐下,对Adele说,“现在应该不是你的工作时间。”
“没关系,”Adele将桌上的玻璃杯推向他,“放轻松姜衍,我的工作时间本来也不是很规律——牛奶没有了,温水可以吗?”
“谢谢,”姜衍接过玻璃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听你哥哥说,你今天早上的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没有过来?”Adele上身微微前倾,作出倾听姿态,“可以告诉我你的感受吗姜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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