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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见笑了。”
说着见笑,却不见他半分谦虚模样,眸中的笑意分明是极其骄傲。
沈临微怔怔看他。
裴玄安突然从一边大步流星过来,笑道:“你竟有这般好箭术,可得好好教教我。”
说罢,又对着沈临微微微躬身致意。
沈临微只是沉默着看着裴玄安带着江言走远,不发一言。四周的衆臣看沈临微脸色不好,都不敢往这边凑热闹,一个个挑了别的话题聊起来。
沈临微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叫他几乎要立刻倒在地上。但沈临微只是强撑着身体,一步步走回到他的营帐。
没有人敢阻拦他的去向,甚至没人敢多看他一眼。
江言就是殿下。
江言就是殿下!
他为什麽没有看出来,他为何这时候才看出来?
在他对着殿下冷眼相对,甚至怒斥他“恶心”之后?
沈临微忍不住想起他遇见殿下后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像是尖利的针扎入他心髒。
心髒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作一团,疼地厉害。
那是殿下啊……
——
江言被裴玄安鬼鬼祟祟地拉到一边,像是在防什麽洪水猛兽。
“沈大人已经走了,”江言无奈笑道,“你不用这样紧张。”
裴玄安却正色看他。
“你不知道沈临微是个什麽样的人!”
江言挑眉,“忧国忧民的好丞相?我们县城都是这样赞沈大人的。”
裴玄安瞪大了一双眼睛,像是什麽被惊地炸毛的小猫,震惊地看着他。
“好人?你怎麽这样天真!”
江言不动神色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眸间闪动着不明所以的光。
沈临微,不是好人吗?
似乎在他的印象中,沈临微从来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哪怕是沦落到宫中成了太监,那脊背也从不曾弯过。
后来在他手下做事,也向来是尽心尽力,不曾有过半分差错。
唯一对他稍有不好的印象,也便是马车擦肩而过时他那句莫名其妙的“他不配”了。
江言有点好奇裴玄安口中沈临微的形象,但也没有过于明显地直接去问,反倒是反问道,“那裴公子呢?”
江言弯了弯眼睛,很认真地看着裴玄安,“我一直觉得裴公子是个好人,也是我错了吗?”
裴玄安一时僵住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眉眼间带着笑意。
裴玄安觉得自己似乎被那抹笑意蛊惑了,脑袋一时间空空,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突然觉得干渴,喉结忍不住滚动。
太近了。
他猛地后退一大步,从耳尖到脖子根红了一大片。
一边的江映奇怪地看他,觉得这个金枝玉叶的公子哥估摸是中了暑,整个人红成那样。
虽说这裴公子吧,风评不好。据说无法无天,稍有不顺心便要打要杀,手段狠毒地简直不像个这样年纪的青年。
但比起向陛下那样的,江映还是更愿意小言多交点同龄的朋友,也好有个照应。
这边裴玄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呢,我虽说不是个好人,但……但人也不算太坏。况且我有钱,长得也好看,还年轻……”
他在说什麽啊?
这些话,怎的,怎的像是在向媒婆交代自己似的?
他恐怕是鬼迷心窍了。
江言可是个男子啊,他怎麽如此糊里糊涂地说些糊涂话。
“总之,”裴玄安硬生生扯回话题,“那沈临微绝非好人!”
他眼看四下无人注意,对着江言压低了声音,细细道来他所知道的秘辛。
“你定然不知,沈临微曾经是宫中的太监。在宫中的时候便是蛇蝎心肠,手段毒辣的可怕。一开始是萧贵妃的入幕之宾,后来却又手刃了她,据说是亲自将她淩迟至死。看着人哀嚎,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只要是挡了沈临微路的,几乎都难逃一个死字。先太子你应该听说过吧,这样得衆人拥护的人,也曾施恩于沈临微的,沈临微却向先帝进谗言,害死了先太子。”
江言确实不知。
他先前在这世界的死,竟也有沈临微的手笔吗?
可是他未曾有丝毫察觉。
“后来京城变故,他用极残忍的手段杀光了所有保皇党,那一年京城的血腥味都不曾散过。若不是先帝自尽的快,恐怕是得遭受难以言说的酷刑了。”
裴玄安越说眉头皱的越紧,最后一锤定音。
“总之,你切莫与他有什麽多余的交流了,这种人,躲得越远越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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