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页(1 / 1)
('
这是婚房。
外面是马蹄声的渐近,许多宫人正四散着逃逸,明明灭灭的火光照亮了今夜的紫禁城。
然而室内却极静,静得听得见红烛噼里啪啦燃烧的声响。
李承夷弯起眼眸:“殿下,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江言气极。
他颤抖着指尖指着李承夷,“小夷,你…你还知道我是你皇叔吗?”
李承夷却趁着江言全身乏力,低头含住了他的指尖。江言想要抽开而不能。
“沈临微要来了,”他起身,突然转开了话题,“殿下,我有一句话,一直不敢说。”
江言沉默着。
“直到现在也依旧不敢说。”
李承夷深深地看着眼前人。这并非他所熟悉的殿下,他所熟悉的殿下比眼前人该大上几年,但只要是殿下就好。
大逆不道也好,禁忌背伦也好,他并不怕。他怕的是殿下的厌恶,殿下的拒绝,他怕那双眼睛会陌生地对着自己。
背后的门猛地被打开,李承夷却没动,依旧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像是要把他刻在眼睛里,一生一世。
沈临微一身戎装,满身沾染着血气,从殿外匆匆走进。他本是个文人,后成了阉人,虽然大多人不知晓。然而戎装的模样倒显得几分冷冽,像是个武将。
他显然看到江言的窘境,猛地顿住脚步。
江言的双手被麻绳交叉捆在身后,捆得太久,都勒出了红痕。眉尾带着些许殷红,似乎还有几分情动,而一身新郎外袍已是淩乱不堪。
沈临微立刻气得颤抖。
他怎麽敢?怎麽敢这麽对殿下?
沈临微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朝半跪坐在床榻前的帝王砍去。
江言只好一个扑身将李承夷压倒,躲开刺过来的剑。
李承夷呆呆地看着身前的江言。
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当年还跟在殿下身后,殿下处处护着他的时候。嚣张跋扈的小皇子仗着太子的庇佑,从来不懂收敛。
“临微,”江言低喘了口气,“无论如何,留小夷一条性命,他此生绝不再入京都,不再参与任何夺位之争。”
“现在带我离开这,好麽?我想回江府。”
回江府看还能不能赶上被杀。
沈临微喉间苦涩。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殿下都一如既往地护着李承夷。不过是因为一点血脉的羁绊,真叫人嫉恨。
“好,殿下。”他总是无条件地顺从江言的所有要求,哪怕再出于私心的无理。
沈临微上前,动作轻柔地解开江言身后的麻绳,扶着他起来。
江言为李承夷求过情后,就再没看他一眼。他只是顺着沈临微的力道慢慢地离开了这满目朱红的寝宫。
等到走了一会,江言才慢吞吞想起某个被自己忽略的事实。
那个迷药好像还没要到解药。
第59章 古代世界18
沈临微还是第一次离殿下这样近。
近的他可以听见殿下略显急促的呼吸,和浑身上下滚烫的热度。某种叫人头重脚轻的热流充斥在沈临微的血管之中,叫嚣着就要沖破束缚。
但沈临微只是保持着得体的距离,能够扶住殿下却不至于让他感到冒犯。
他甚至不敢有丝毫斜视,怕殿下衣衫不整的模样被自己看见,会是对殿下的侮辱。
沈临微在江言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在他面前陷入窘境。
十年前,沈临微离江言最近的一刻,也不过是太子殿下向他伸出指尖,他想也不想呆呆地搭上去。微凉的温度从那头一直蔓延到沈临微的心底,继而燃烧、沸腾、滚烫。
那时候沈临微是宫中卑贱的太监,任何人都可以踩上一脚。似乎从贵公子沦为泥泞的戏码大家都爱看,且乐此不疲的享受着从天之骄子沦落之人的耻辱。
但太子殿下是不会的。
太子是神明般的人物,他心怀衆生,以天下太平为己任,又才华横溢,出了名的知人善任。那时候各家的供台上都摆着太子殿下的香火,指望着殿下恩泽天下。
沈临微在太子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知道殿下会带他走。
淋漓的大雨中远远地来了一把玄黑色的纸伞,雨滴顺着伞檐滴落,一珠珠打在来人的金缕靴上。纸伞遮住了来人的容貌,或者沈临微也不敢擡头看。
他只是跪坐在泥泞中,满身伤痕,血水流了一地,狼狈不堪。
“阁下是?”
那伞慢慢地擡起,温润如玉的声音响在耳边,在沈临微颤抖的思绪里又添上烧灭理智的火。
在这样的人面前,臣服,只有臣服。你想把所有的一切虔诚地献给你的神明,所有的一切,只求他一次不带感情意味的俯首。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