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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冬灵的性子还算是大方不羁的，不过从前在府里养病, 她交好的人没有几个，今日一时间见这麽多人上前来关心自己, 她倒是罕见地害羞起来。

“我没事，寻常风寒罢了，让你们担心了”，她接过崔墨送来的杂谈，与他道了谢，又一边宽慰柳青莲道：“那林子里除了有几个陷阱，倒也没什麽，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柳青莲神色平複下来，她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小声说了句：“幸好那日李世子还在书院，否则你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可真是寝食难安了。”

鄢冬灵没心没肺笑了一声：“我没出什麽事，倒是李无寒……”

柳青莲往前探了探身子，好奇李世子怎麽了。鄢冬灵心想着，给他留几分面子。

便也往柳青莲那边凑过去，停在她耳边轻声道：“他掉到陷阱里去了，还是我给拉上来的呢！也不知道是谁救谁，他若是不来，说不準我还能早些出来。”

鄢冬灵说完，柳青莲用帕子掩着脸，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低声笑了出来。崔若见了，也凑过来，“你们说什麽悄悄话呢，也说给我听听呗！”

“没说什麽”，鄢冬灵拿着崔墨给她的书册，卷成柱状，抵开她的额头，“别瞎凑热闹。”

崔若扁扁嘴，退回来的时候，突然瞥见鄢冬灵身后的崔墨一只t手撑着下巴，嘴角挂着笑，静静地看着前边的人。

她顿时瞪大了眼，她记得她这位堂哥自从回了崔府以后，好像同旁人都不大亲近。

她每每想同他说什麽，总被他敷衍过去。次数多了，她便也不爱同他一起玩。

就连大伯父那样日日事无巨细地悉心关照他，他反应也始终淡淡，更少见他有什麽笑脸。

仿佛回了这个尊贵显赫的家中，有了人人豔羡的风光身世，与他而言，却不是什麽开心的事似的。

她不明白他是怎麽想的，可那样少见的笑容，今日在这书院里倒是叫她瞧见了。

崔若心中不免觉得奇怪，于是又多看了两眼。

崔墨似是感应到有人在看自己似的，收回了落在鄢冬灵身上的视线，也擡眼望过来。

这一眼，沉沉的，带着一股难言的冷肃，她似乎还从里头读出一些类似‘警告’的意味，总之，是一道非常不友善的目光，一点也不像是他这个兄长对妹妹该有的神态。

怎麽这麽兇呢，崔若往后退了一步，她有点不喜欢这个堂哥了。

门口有脚步声，崔若被那声音吸引，便很快将这点事情抛在了脑后，她拍拍鄢冬灵的手，忙道：“李世子来了。”

话音才落，李无寒果然拿着画具出现在了门口，他淡淡往下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室内左后角时，微微停顿，而后又继续提步往讲堂前的桌案方向走去。

尽管他未发一言，可底下原先还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几人，此时却都极有默契地闭了嘴。

孟修文悄悄挪动步子，回了位置坐下。柳青莲转回了身子，坐了回去。

崔若则提着裙子，三两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连鄢冬灵都收了收桌面上的书册，坐直了身子。

只有崔墨，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看着前边的姑娘。

李无寒同往常一样，打开了一副画轴，开始讲一些绘画的技法，一边提笔起墨，在画卷上演示具体的走线和上色过程。

和往常一样，一句废话都没有，干脆、利落、高效，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鄢冬灵今日也有些奇怪，没有打瞌睡，没有看话本，也没有走神，十分难得地认真听起课来，也跟着落笔勾线，有模有样地画着。

一堂课的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下课的时辰，李无寒在桌案前收拾东西，鄢冬灵也在自己的桌案上收拾东西。

她将摊开的一张画纸对折了一下，想要塞进桌案里，又觉得不太对，重新拿出来，捏着两头卷了卷，这才将它收好放回。

又拿起桌角上蘸了墨的毛笔，仔细地在砚台边刮擦，去掉多余的墨水。

鄢玉兰和崔若在一边等着她一块去用饭，崔若看她慢吞吞的，催了句：“冬灵姐姐，下午再来收拾吧，你往日吃饭不是最积极了麽，今日怎麽磨磨蹭蹭的，像是在等谁一样。”

崔若说完这一句，鄢冬灵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往学堂正中，李无寒的方向望过去。

见他低头认真收拾，并未注意到这边，她这才匆匆收回视线，将桌案上的东西胡乱收了收，塞进了抽屉里。

而后极用力地拍拍手，起身道：“我弄好了，我们走吧。”

三人相携着穿过过道，往屋外走。

她的位置到门口的距离不算远，可她步子迈得又轻又缓，等终于快到门口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大概是李无寒收拾好了，準备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