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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了一会儿,画柳悄悄抻着脖子向后头看,奇道:
“淑妃竟就这麽放咱们走了?”
“她要是敢追上来,我说不準还能高看她一眼。”沈韫珠嗤笑道。
别看这些后妃平时嘴皮子耍得厉害,真教她们撞上裴淮动怒,还不是个个成了缩脖子鹌鹑。
不过畏惧裴淮也实属正常,如果有的选,沈韫珠才不会想去招惹这麽危险的男人。
沈t韫珠从尚仪局出来后,并未急着直接回宫,而是先绕道去了方岚那里。
却没成想方岚并不在寝殿。一问宫人,竟说方嫔是去了瑞兽苑。
沈韫珠轻扬眉梢,从前倒没听说,方岚对这些珍禽异兽感兴趣。
沈韫珠揣着满肚子的疑问,慢吞吞地溜达回披香殿。
刚一进门便觉着格外安静,平日里爱说爱笑的几个小宫女,此刻都站在廊下不敢吭声。
沈韫珠眼皮子一跳,连忙拨开珠帘,快步走进内殿。
果然见那不速之客一身玄色龙袍,正坐在她平时坐的位子上。还将她昨日特意留下的几颗荔枝,吃了个一干二净。
姜德兴正附在裴淮耳边说着什麽。见沈韫珠进来,姜德兴立马止了话头,乐呵呵地退到一旁。
瞧见姜德兴脸上微妙的神情,沈韫珠心里不禁瘆得慌。刚要行礼问安,便被裴淮出言打断。
“淑妃的脸子都敢甩,苏主子今儿个挺威风啊。”
男人尾音上挑,低沉磁性的嗓音里掺了清浅的笑意。端的是平素逗弄沈韫珠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慵懒腔调。
与君周旋
对于裴淮的突然到来,沈韫珠虽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很快稳住了阵脚。
“妾身行事,可都是按着皇上的意思。皇上若要怪罪,妾身可不依。”
沈韫珠笑盈盈地上前请安,这娇撒得浑然天成。明摆是说自个儿方才顶撞淑妃,是猜出了裴淮会默许她这样做。
裴淮薄唇微勾,眼底却不见笑意,故意恐吓道:
“身为嫔妃,妄揣圣意。你可知这是个什麽罪名?”
沈韫珠闻言轻咬着唇瓣,可怜兮兮地望向裴淮。像只刚在外面闹腾完,回家就被人拎住后颈皮的小貍奴。
“妾身知道,这是死罪。”沈韫珠声音闷闷的。
“那你还敢应?”裴淮高挑剑眉,透着股恣睢的劲儿。
“可妾身说的是实话呀,况且——”
沈韫珠抿了抿干涩的唇,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极为谨慎。只因她清楚,今日成或不成,大抵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
“妾身不想只做您的嫔妃。”沈韫珠缓缓道。
此话一出,顿时把姜德兴唬得笑容消失。祖宗哟,这话是他配听的吗?
苏美人不想做嫔妃,难不成是想做皇后?这愿望虽不稀罕,可大家伙儿都是搁心里想想,没人敢大喇喇地说出口。
尤其还当着皇上的面呢,苏美人就敢直言自己觊觎凤位,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
沈韫珠这话没头没尾的。裴淮听罢,显然也以为沈韫珠是想做皇后。不由神色微凝,调笑的心思尽数烟消云散。
“妾身想做您最信任的人,”沈韫珠没有停顿多久,颤声接上,
“也能做您最趁手的刀。”
沈韫珠虽摸不透裴淮的心思,但骤然袭来的浓烈压迫感是实打实的,不用刻意分辨便能察觉得到。沈韫珠掐着掌心,死命克制住想要发抖的沖动,任由裴淮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
沈韫珠的话,实在是一而再地出人意料。裴淮听懂了沈韫珠的意思,却难得对自个儿的理解能力産生些许怀疑。沈韫珠放着享清福的宠妃不当,反倒主动请缨,想当自己的……棋子?
“读过兵法吗?”裴淮收回思绪,嗓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冷不防地听见裴淮提起兵法,沈韫珠做贼心虚,差点儿吓得浑身一激灵。
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沈韫珠连忙掩饰过去,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且说来听听,若敌暗我明,当如何取胜?”
裴淮摩挲着墨玉扳指,状似随口一问。
这题出得还算浅显,身为南梁名将之女,沈韫珠立时便能对答如流。但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故作犹豫地道:
“应当虚实相生,诱敌深入,伏以击之?”
似乎静默了许久,又似乎只是须臾,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带着气音的低笑。沈韫珠不由得擡眼望向裴淮,心如擂鼓。
裴淮看出沈韫珠身子都有些僵了,便擡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没急着回应沈韫珠,而是将个中道理掰开了、揉碎了,明明白白地说与沈韫珠听。
“早些年朕做储君之时,常年在外领兵打仗,御下极严。一向奉行的是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若不能做到令朕满意,朕可不会徇私饶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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