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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不出。
这左境天地之间,无法寻到枳一的蹤迹。
除非是蔔算过程中不留心出了岔子,可她日日在此,不知将算牌推倒重来多少遍了,都是相同的结果。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枳一已经没有生魂了,她已经亡故了。
当初她见湖族原来的镇子空空蕩蕩,其中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墓地,还以为是湖族人举族搬迁了,现在想来,他们许是逃了,又或是死了。
隙月不愿放弃,又摆开算牌,点起烟草準备再试。
忽的伸过来一只涂着蔻丹水嫩白皙的手,手腕上莹润的绿玉镯与木头桌面磕在一起。
“呼啦”一下子,红怜拂倒了她码在桌子上的牌。
“不必再算了,你没算错。”
隙月擦拭掉头上的冷汗,缓缓擡起眼,对上了红怜几分无奈的目光。
她顺势坐上了隙月蔔算用的实木桌子,翘起二郎腿,有些不满:
“我红怜教出来的徒弟,若是一卦算了十几个来回皆是错,那我这黄泉赌坊干脆从此关门歇店,我自个也拿把刀,抹了脖子去了算了。”
隙月有些心虚地又垂下了眸子,红怜擡手拿起桌旁的玉纹宣纸扫了一眼。
上面记着一行字,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笔力遒劲,穿透纸背。
“你没算错,这八字的主人,早就不在了。”
隙月听罢,只是静静坐着,没有出声答话,脑海中闪过枳一的面容。
记忆里的枳一目光温柔,笑着将木簪插进自己盘好的乌发中,那笑容刺得隙月眼睛有些发疼。
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没想到还没去寻她,她倒先死了,心下有些可惜,
她该死在自己的手里才对。
隙月心中有些恍惚,有些惊讶,却没有一丝丝的愤怒和无处寻仇的不甘,她甚至不愿费力去思考她是如何死的。
看来那千年的灵火,将她的恨也烧灼磨钝了。
可隙月转念一想,枳一死了,那清汜呢,他现在下落不明,会不会遇到了不测,会不会也……
内心深处的不安翻腾着似浪头拍打着隙月的胸腔,红眸中闪过灼灼火光。
熟悉的灼烧感又出现在体内,她阖上眸子,提气压制住体内暴动的灵气与灵火。
“不在了便罢了。”
“她怎麽可能罢了,有些事是罢了,可是还有些事她心里一直想着,一直念着呢。”
红怜摆弄着她新添置的高足琉璃香炉,这香炉炉身雕刻着莲瓣纹,还带着两个环耳,小巧精致,她实在爱不释手。
把玩了许久,才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鲤掌事,分神说道:
“我知晓她早晚是要上山的,我不拦她,如今她长进不小,这时上山去也算是一种历练。出不来也是她的命,若是出来了,说不定会有不小的收获。她是一个很强的人,又有一把很强的剑,用不着我们操心。”
鲤掌事应下,正要行礼告退,红怜又出声喊住了她:
“若是下个月十五还不见她,便差几人上山去寻一寻她的尸首吧。”
说罢转过身,只顾专注埋头捣鼓手上的玩意儿了。
隙月趁夜疾行,背着剑摸黑往山上走。
此时已然更深,她停住脚步往山下的鬼府城中望去,熟悉的华贵城楼还是屹立在那。
从她站的地方看,黄泉赌坊忽然变得渺小起来,明明每次在赌坊门口擡头看时脖子都像是要折断了一样。
站在这离主城远远的半山腰,隙月还是能感受到鬼府城内的一片繁华,隐约听到人们吵嚷喧闹的声音。
山下欲要入城的人把门楼堵得水洩不通,她与他们一样,皆是要入鬼府之人。
不同的是,她将要进入的是另一个鬼府,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府。
修习期间,她也常来这周围打探。
可不论她从哪条山道往里探查,层层叠叠的树丛与灌木都把前路挡得严严实实,让她永远什麽都窥视不到。
如今她已下定决心要进山去,她有不得不问的事,无论那个地方是何等的险境,她也要去闯一闯。
收起心思,隙月继续向前,很快就走到了山路的尽头,伸手拨开前方的低矮树丛,她迈步往里走去。
忽然间耳边变得毫无声响,这寂静十分诡异,鸟鸣虫鸣,甚至远方鬼府城中的喧闹,在霎时之间全部消失了。
她警惕地缓慢向前走去,一步一步挪近,身前身后皆是无边的寂静。
隙月屏息留意四下,忽而阵风四起,其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暗力扫过落叶,翻飞着卷向她。
见此情景,她双手灵活翻动,两个小小阵法已然布好,不多时身后便没了动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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